王承曦此时刚好端起手边小几上的一杯温热灵茶,茶汤碧绿,香气清幽。
他轻轻呷了一口,一股温和的灵气顺喉而下,滋养着有些疲惫的神魂,旋即放下茶盏,正了正神色,便听萧婉宁继续道:
“父亲今日寄来了家信,信上说明,路家近日……或许会有动作,叫夫君多加注意着些。”
说起这路家,这些年来也是过得不太安稳。
自从王承颖的独女离世以后,戚翎雁便整日以泪洗面,形容憔悴,王承颖屡屡探望,见其哀毁骨立,心中痛惜与怒火便难以抑制,时常便会径直御剑飞往姜晔山,寻个由头将那路家家主揪出来狠狠痛殴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次数一多,路家声名扫地,江宁城中其他家族也都对路家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与之沾上关系,引来王家的不满与打压,导致路家在各方面的产业都收缩得厉害。
好在近些年来,萧婉宁时常开导,再加上戚家不时送来些补气养血的灵膏,戚翎雁总算不似先前那般闭门不出,逐渐将荒废的修为给拾了回来,两人的关系也愈发亲近。
王承曦沉吟片刻,他这些年从未放松对路家的监控,明里暗里派出了不少族人前去调查路家的底细和那场意外的真相,但不知是路家隐藏得太深,还是派去的族人能力有限,数次行动皆一无所获。
到头来,还是靠着萧家短短十几年搭建的情报网,得知路家可能与池刹门有旧。
王承曦当初再三确认情报无误后,本欲就此将路家根除,但转念一想,这未必不是一个引出池刹门安插在江宁城中暗子的机会,便按捺住了心中杀意,静待时机。
他摩挲着手中杯壁,看着其中碧绿色的茶汤泛起一阵阵涟漪,沉吟道:
“家族附庸的那些势力,在江宁城安逸得太久,有些人怕是心思活络了,正好,借着路家这次可能的机会,好生清洗一番,去芜存菁。”
萧婉宁闻言,微微颔首,轻声道:
“夫君可要与其他几房商量?”
王承曦知道她心中顾虑,神色温和地望了萧婉宁一眼,平静道:
“宁儿不必担忧,我心里有数,此事还需先瞒着颖弟,否则以他的性子,怕是不等事成,一旦揪着这个由头,便将路家上下尽数打杀了。”
萧婉宁轻叹一声,抿了抿唇,淡淡道:
“这也是无法之事,等一切事毕,再与他解释便是,倒是仲父那边……夫君可曾关注过?”
提及王璟颜,王承曦也是不免长叹一气,这些年间,王家不是没有过向外扩张的机会,但碍于家中最高不过筑基战力,修为最高的王璟颜又闭关不出,只得白白浪费了机会,或是跟在三宗后边食点残羹剩饭,收获并不算太多。
王承曦几次去往揽月峰石室门前察看,也只能从石缝间隙感应到一丝气息,虽未得到任何回应,但至少知道王璟颜尚且性命无虞。
萧婉宁见他眉宇间染上愁绪,便知趣地不再深谈此事,转而说了几句关于即将降生的孩儿准备的琐事,语气轻柔,稍解了殿中凝滞的气氛。
又闲话片刻,见夜色已深,她便起身告辞,柔声道:
“夫君也劳碌一日,早些安歇,莫要过于耗费心神。”
言罢,将一枚记载着萧景山来信详情的玉简轻轻置于案上,方才盈盈一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