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稀为贵，乃是人尽皆知的道理。

张家先前略施手段，从海域鲛人那里得来一批鲛绡，存量之丰，足以令人眼红，往最保守了说，稳稳也有三百匹之数。

这鲛绡，非丝非麻，乃是采月下鲛人泣珠时所织就的灵物，轻如云烟，韧胜金革，更兼有避水除尘、清心宁神之妙。

张家凭着这批意外之财，稍用手段，不仅一举填平了前些年被屡屡针对而留下的巨大亏空，更是换来了海量的修炼资源，丹药、灵石、功法典籍源源不断，原本有些颓靡的家族声势，顿时为之一振，门庭若市，宾客如云。

或许是为了巩固与亲家的关系，张家这次出手颇为大方，借着女儿张沅芷的名义，将两匹品相极佳的鲛绡作为节礼送至了揽月山中。

两匹之数，看似不多，但在巧手匠人那里，却足以制成数件灵光熠熠、堪称护身至宝的法衣。

王承俐对待这份厚礼也十分郑重，特意寻了江宁城中一位以织造之术闻名的炼器大师，花了重金，备足辅料，请其精心出手。

最终，为王家几位有身份的女眷各自量身织就了一件鲛绡灵衣，如王颂伊这般嫡系，所得自然是精品，而这份殊荣，也仅限于王家几位嫡系子弟的正妻。

至于像王承曦那些妾室，也只有寥寥几位，其背后家族与王家关系密切、休戚与共的，才能侥幸分得一方用裁剪剩余的边角料制成的丝帕，虽小，却也光华隐隐，足可做贴身佩饰，彰显身份。

张沅芷身为张家嫡女，分得的鲛绡自是上品中的上品。

那灵衣制成后，薄如蝉翼，触手生凉，细腻得仿佛能感受到月华流淌，入水不湿，倾盆大雨落下亦如荷珠滚落，沾尘不染，寻常污秽近不得身。

穿上以后，更是轻若无物，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莹润光华，行动间似有水流拂动。

张沅芷爱惜非常，平日都仔细收在蕴灵玉盒中，舍不得轻易上身。

但今日，截然不同。天边才刚刚透出一线鱼肚白，秋露尚凝在草叶尖，张沅芷便已起身，梳洗打扮，穿上了那件珍藏的鲛绡灵衣，然后便指挥着院中的仆役们进行最后一次洒扫，角角落落都不放过，定要一尘不染。

晨光熹微中，她又亲自去小厨房再三检查备下的茶点，一色儿都是儿子王御俍素日最爱的口味。

像是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松瓤鹅油卷等，还有特意用灵泉水烹的云雾灵茶，茶香氤氲，带着清灵之气。

一切忙碌停当，她才略定下神，走到廊下。

新挂上的琉璃灯在渐亮的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她无意识地反复抚过鲛绡衣袖上绣制的缠枝莲纹，那纹路在灵衣本身的流光映衬下，若隐若现，更添雅致。

这身灵衣在渐强的晨光中流转着如梦似幻的光华，然而，此刻却似乎不及她眼中那期盼与喜悦交织的明亮神色。

“俍儿这一去，风餐露宿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