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通报一声。\"肥油陈作了个揖。

收了银子的守卫颇为殷勤：\"您稍候，小的这就去禀报。\"说着转身往院内跑去。

不多时，那守卫快步返回，对肥油陈恭敬行礼：\"万老爷请您进去叙话。\"随后躬身在前引路。

穿过几重院落，守卫停在一间窗明几净的书房外，轻轻叩门：\"老爷，贵客到了。\"

\"退下吧。\"屋内传来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

守卫向肥油陈拱手后退下。肥油陈整了整衣冠踏入书房，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只见四壁书架上整齐摆放着竹简古籍，案几上陈设着精致的文房四宝。

檀木案几后端坐着一位富态的中年男子，正是名震江湖的巨贾万三千。他身着织金锦袍，正执笔批阅账簿，见有人进来便搁下毛笔。

\"早就听闻万大官人富可敌国，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肥油陈拱手笑道。

万三千抬眼打量来客，忽然展颜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黑石帮的陈大总管。什么好风把您吹到寒舍来了？\"说着起身相迎，\"快请坐，正好新得了些武夷岩茶。\"

\"万大官人客气了。\"肥油陈从袖中取出一封烫金请柬置于案上，\"在下是替我家帮主送请帖来的。\"

\"这是？\"万三千面露疑惑。

\"我家帮主久仰万大官人盛名，特邀您往紫竹山庄一聚。\"肥油陈眯着眼睛笑道，\"就不知万大官人肯否赏光？\"

\"五毒神君相邀？\"万三千心中暗惊，他与黑石帮素无往来，不知韩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面上不露分毫，当即笑道：\"神君相邀岂敢推辞？明日定当登门拜访。\"

\"万大官人果然痛快。\"肥油陈抚掌赞道。

万三千亲自斟了杯茶推到客人面前：\"陈总管尝尝这武夷岩茶，寻常人可喝不到呢。\"

肥油陈轻啜一口，只觉唇齿留香：\"好茶！\"两人便借着品茶之名你来我往地试探。但万三千老于世故，每每将话题带过。

眼见套不出有用消息，肥油陈起身告辞：\"帮主还在等回信，在下先行告退。\"

万三千唤来家丁相送。待肥油陈的马车远去，万三千站在廊下若有所思地捻着胡须。

次日清晨，一顶缀满珍珠的八抬大轿停在紫竹山脚下。轿帘掀开，万三千执扇而出。他今日换了身月白锦袍，腰间玉带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你们在此候着。\"万三千整了整衣冠，独自朝山上走去。微风拂过，他束发的金丝发带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万三千朝轿夫低语几句，缓步走向紫竹山庄门前。

\"万大人，帮主候您多时了，这边请。\"

肥油陈立在山庄门外，见万三千走近连忙拱手，侧身引路。二人穿过雕花门廊，沿石径徐行。

竹影婆娑间，万三千抚掌赞叹：\"神君居所果然气象非凡，寒舍相较倒是显得局促了。\"

\"万大人过谦，以您的手笔，纵是琼楼玉宇也不在话下。\"肥油陈语气平淡，脚下未停。

行至议事厅前，肥油陈略一欠身：\"容在下先行通报。\"

\"合该如此。\"万三千拢袖而立。

厅内烛火摇曳，肥油陈快步至韩浩座前：\"帮主，万三千已至。\"

黑袍青年指尖轻叩扶手：\"传。\"

再出门时，肥油陈朝廊下挥手：\"万大人请。\"

万三千跨入门槛，目光如秤杆般细细丈量着主座上的年轻人。那袭黑袍压不住蓬勃锐气，倒比他想象中年轻二十岁有余。

\"草民拜见神君。\"万三千长揖及地，衣摆扫过青砖。

\"看茶。\"韩浩抬腕示意，柳生飘絮捧着鎏金茶盘无声靠近。

万三千谢过茶盏，笑道：\"江湖都说神君少年英雄，今日方知传言不虚。\"

\"万先生的商路贯通南北，据说库银能填平东海。\"韩浩望着茶汤里沉浮的叶梗，\"只是护龙山庄终究算不得自家屋檐。\"

茶雾氤氲间，万三千指节一紧：\"神君的意思是？\"

\"黑石愿作万商之盾。\"韩浩忽然抬眼，\"运河漕运三十八处关卡，蜀道七十二条商驿，明日就可交予先生打理。\"

万三千喉结滚动——这年轻人竟将天下商脉说得如分果剥豆般简单。

万三千沉思片刻，谨慎地开口：\"在下虽为商贾，理当以利为先，诚如神君所言，加入黑石对我确有诸多裨益。然而行走江湖多年，万某始终将义字看得比天还重。\"

\"此话怎讲？\"韩浩眯起眼眸。

万三千视若无睹，继续道：\"直言相告，万某正与护龙山庄有约在先，恕难从命，还望神君海涵。\"

说罢，万三千已做好承受怒火的准备。不料韩浩只是淡淡扫他一眼：\"既与铁胆神侯为伍，本座也不强求。来人，送客。\"

\"告辞。\"万三千暗自松了口气。

肥油陈冷脸相送，直至万三千的轿子消失在紫竹山庄外。回到洛阳城中，万三千才卸下心头重担。面对威震江湖的五毒神君，纵有湘西四鬼护卫，他仍不敢掉以轻心。

厅内，肥油陈不解道：\"帮主为何放虎归山？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