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二狗完话后,铁士祥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道亮闪闪的光 —— 那是被野猪折磨得近乎绝望时,突然燃起的希望。
可他随即看向唐哲四人:唐哲裤腿沾着泥,左腿微微跛着;易芳胳膊上缠着布条,脸色还带着落水后的苍白;沈月头发半干,手里攥着磨破的衣角;申二狗虽然精神些,鞋上却裂了个大口子,露出脚趾。
这一群人浑身透着 “狼狈” 二字,那道希望的光像被风吹灭的火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
他缓缓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旱烟袋,慢悠悠地装着烟丝,叹了口气:“唉,今年也就这样了。等把地里剩下的苞谷收了,拿去公社上卖了,到时候我也咬牙换一支步枪回来,哪怕是二手的,总比现在这杆老火药枪管用。” 烟丝填满烟锅,他却没点燃,只是用手指反复摩挲着冰冷的枪杆,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唐哲正蹲在火堆旁,把铁士祥给的几棒嫩苞谷埋进烧得通红的灰烬里,听到这话,抬头问道:“铁大哥,这山里的野猪,真有这么多?能让你这么犯难。”
铁士祥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伸手朝着窝棚外的山坡指了指:“何止是多!简直就是我们把苞谷种到野猪窝里了!从入夏苞谷结棒开始,这群畜生天天晚上来,一开始还只是啃几棒,后来越来越大胆,一群十几头,把地里的苞谷秆踩得东倒西歪,有的甚至把整株苞谷连根拱起,第二天去看,地里跟遭了灾似的,心疼得人直掉眼泪。”
易芳坐在一旁,听着铁士祥的话,脸上满是天真的疑惑,忍不住问道:“既然这里野猪这么多,种苞谷这么难,为什么不把苞谷种到别的地方去呢?山里这么大,总能找到没野猪的地方吧?”
这话一出,唐哲、沈月和申二狗都同时转头看向易芳,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 谁也没想到,从小在干部家属大院长大的她,会问出这样 “不接地气” 的问题。
唐哲轻轻拉了拉易芳的袖子,小声说道:“易芳姐,你这话说得,跟古时候‘何不食肉糜’似的,根本不了解农村的情况啊。”
易芳愣了一下,没明白唐哲的意思,反问道:“怎么就不了解了?农村的地那么多,这里不行,换个地方种不就行了?难道还能没地可种?”
铁士祥也被这话惊得愣住了,手里的旱烟袋都忘了点燃,他抬头看向唐哲,眼神像是在询问:“这女同志怕不是脑子不太灵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