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有人倒在雪地里，厚雪被翻卷起一蓬白雾。

宁凡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牛皮图的边角，那层磨得发亮的皮面，在火光映照下仿佛覆了一层淡金。

他的目光却不在图上，而是透过微斜的眼角余光，锁定了北荒人右手下那一点被桌布遮掩的暗影——

那里藏着的，或许是一柄短刃，或许是一个信号器。

屋外的脚步声忽然乱了，夹杂着雪地上兵刃摩擦的刺耳声。

有人闷声倒地，带出短促的喘息与血液滴落在雪上的轻响，像是烧水时落入滚沸汤中的油滴——嘶的一声便融化进白雪里。

北荒人终于动了，他并未拔出武器，而是缓缓抬起手，手腕的皮袖顺势滑落，露出一枚锈红色的金环。

那金环上刻着极细的游丝纹路，乍一看毫不起眼，却带着一种古老而冷厉的气息——

宁凡认得，那是北荒旧王庭才有资格赐予亲卫的“逐雪环”。

逐雪环微微转动，屋外那阵混乱的脚步声竟莫名一顿，仿佛有人在黑暗中收紧了弦。

“渡口的冰厚不厚，不在于寒冬，而在于水下的流。”北荒人缓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像是在提醒，又像是暗号。

宁凡低笑了一声，伸手将牛皮图推向他半寸——

但就在这一瞬，仓楼的窗纸骤然被一支羽箭洞穿。

箭尾还在微颤，箭簇深深钉进北荒人身侧的柱木，带着一股奇异的香气，似乎混了药粉。

火盆的火苗猛地跳了一下，仿佛被屋外逼近的杀意压得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