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侍郎突然拍了拍手,盏巨大的\"走马灯\"被推上来,灯影里的人物突然变了,成了楚父与镇国公密谈的模样。\"楚大人当年可是镇国公的座上宾,\"侍郎的声音带着寒意,\"这灯影是按当年的'目击者'描述做的,连楚大人袖口的'北斗纹'都分毫不差——公子要不要摸摸这灯架?上面的刻痕,可是用楚大人的佩剑划的。\"
楚君逸伸手去摸,指尖突然在灯架后碰到个凸起——是机关的按钮。他不动声色地按下去,灯影里的人物突然变了,成了侍郎与镇国公旧部密谈的场景,原来这灯是双层的,外层是诬陷楚家的画,内层才是真的,而这机关是苏锦璃提前让人改装的,用的是她祖父传下的\"转心轴\",只需要个暗扣就能切换画面。
\"侍郎怕是忘了,\"楚君逸笑着举杯,\"这灯影里的'北斗纹',我父亲从不刻在袖口,只刻在镜匣上——您这画,仿得也太不地道了。\"他将杯底的酒泼在灯架上,酒液晕开的地方露出个\"楚\"字,是用防风油写的,遇酒显形,\"这是我今早派人在您灯架上写的,防风油的气味,您的猎犬闻着不熟悉吗?\"
侍郎的脸色瞬间铁青,他豢养的猎犬突然狂吠起来,冲着假山后的黑影猛扑——那里藏着他召集的旧部,每人怀里都揣着盏小宫灯,灯芯里的硫磺正冒着热气。楚君逸突然拍掌,禁军从树后涌出来,手里举着从地窖搜出的火浣布:\"陛下有旨,拿下叛党!\"
混战中,侍郎想点燃宫灯发信号,苏锦璃突然甩出机关凿,打落他手里的火折子:\"您的硫磺灯油里,我让人掺了点'水硝',遇火只会冒烟不会燃——就像您的阴谋,看着吓人,实则不堪一击。\"她指着侍郎的腰带,\"这玉带扣是镇国公送的吧?上面的'寿'字缺了点,与三年前叛乱旗帜上的'寿'字完全相同,您说巧不巧?\"
回到楚府时,天已微亮。苏锦璃将侍郎的罪证摊在案上,楚君逸正用布擦拭刻刀上的铜锈,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手背上,青筋隐隐可见。\"沈砚说,\"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倦意,\"侍郎招供了,他们原计划在元宵灯节时动手,让镇国公的儿子假扮禁军,混进御书房劫持陛下,再用宫灯里的火浣布写'禅位诏',说是'天授'。\"
苏锦璃端来碗银耳羹,用银勺舀起块冰糖:\"这是用通江的新冰糖炖的,你昨夜在侍郎府没吃好,多喝点。\"她指着供词上的\"灯\"字,\"你看这笔画,竖钩处有个小弯,是侍郎写'灯'字的习惯,和他给镇国公的密信上的写法一模一样,连弯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几日后,陈昱带着个木盒来,打开是盏小宫灯,灯座的暗格里藏着半枚虎符,另一半在镇国公儿子手里。\"这虎符的边缘有处磨损,\"陈昱指着磨损处,\"和三年前失窃的兵符磨损处完全吻合,上面的铜锈里掺了朱砂,是侍郎的独门手法,他给军械库做的铜锁,锁芯里都掺朱砂防腐蚀。\"
楚君逸将虎符放在灯下,磨损处的朱砂在光线下显出个\"镇\"字:\"是用酸液写的,遇热会更清楚。\"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书架上取下本《营造法式》,书页里夹着张纸,是侍郎年轻时的笔迹,\"你看这'镇'字的写法,右半边的'真'字少了横,和虎符上的完全相同,是他独有的缺笔。\"
元宵灯节那天,镇国公的儿子果然带着旧部来了,手里举着宫灯,正想点燃信号。楚君逸突然展开侍郎的供词:\"你的同党已经招了,这是他的笔迹,你看看这'约定'二字,和你袖袋里的密信上的是不是一样?\"他将虎符扔过去,\"还有这半枚虎符,你敢说不是你父亲当年私铸的?上面的铜锈里有松香,是侍郎造兵符时独有的习惯!\"
叛军大乱时,苏锦璃突然点亮盏宫灯,灯影里映出镇国公旧部的名单:\"这是用你们的火浣布写的,字里掺了硝石,遇热更亮——你们的名字,个个都在上面呢。\"她指着灯影里的\"镇\"字,\"这缺笔的'镇',是你们的标记吧?可惜啊,现在成了罪证。\"
平定叛乱的那天,楚府的红梅开得正艳。苏锦璃将楚君逸刻好的机关镜挂在梅枝上,镜面转动时,映出漫天的光影,像极了江南的灯海。他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沈砚说,等雪化了就让我们去江南,我带你去看镜湖的灯船,那里的灯影能在水里映出双倍的光。\"
苏锦璃转身,指尖拂过他眉间的暖意:\"那我们得带足灯油,让整个镜湖的灯都为我们亮着,亮到天荒地老。\"铜镜里的两个人影在梅香与灯影里依偎着,宫墙的阴谋与风雪,仿佛都被这温暖的光影融化了,只剩下眼前的安宁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