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浑浊的双眼中射出一道骇人光芒,踉踉跄跄地扑向木栅栏,“我的儿!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
周围俘虏自觉让出一片空地。
原因无他,这位男子是合主部仅次于赤术的二号人物,屋质!
父子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劫后余生的喜悦冲垮了屋质强装的镇定,“阿爸…我没事…您呢?您怎么来了?蒲类呢?”
提到蒲类,老者的视线黯淡下去,带着无尽的后怕道:“没了…差点就全没了!金帐军…汗庭的豺狼!他们不是来接应,他们是来屠杀,来掳掠的!他们要强行把我们赶去弱水穹庐道,不从的就地格杀!蒲类河内,全是我族的鲜血!”
屋质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可…阿那瑰竟敢如此对待功臣部落?”
“功臣?”老者惨笑一声,“在他眼中,我们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你知道吗,汗庭在行血祭之法!”
屋质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他看着周围悲喜交加的族人,闻着浓郁的肉香,“我们皆是俘虏,合主部…还有未来吗?”
老者抹去泪痕,务实道:“孩子,效忠草原,还是效忠中原,已经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了。我们就像风中的草籽,只能落在哪里,就在哪里生根。”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重:“但有一点很清楚,汗庭…咱们是回不去了。阿那瑰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
“如果我们再对中原三心二意,合主部…定会成为历史的尘埃。”
“你!得帮族人谋求出一条生路!”
屋质沉默着,他何尝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只是多年的仇恨,岂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来赶热闹的曲率听得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谁让你们不信我的话,早早打开城门,说不定赤术都不用死。”
他一边抱着羊腿狂啃,一边幸灾乐祸。
“你滚!”屋质咬着牙道。
曲率转过身,后摆微微浮动,随即又转了回来,挥挥手,“臭不可闻,我讲得不对?”
他提高声调,“你,我,赤术,咱们仨小时候一起偷看姑娘洗澡,情谊不够深?我阿爸还救过阿那瑰,我会背叛草原?”
“敕勒一族的下场,还不能给你们敲响警钟!?”
曲率越说越生气,每一次自揭伤疤,都像在伤口上撒盐一般,痛彻心扉。
他撸起袖子,“来来来,老子打不醒你,老子就打死你!”
屋质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自顾自道:“阿爸,合主勇士尽在金山,你们如何能从金帐军手中逃走?”
曲率泄了气机,竖起耳朵,他也蛮好奇。
闻听此言,老者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神色,“一名中原年轻人救了我们?”
屋质一愣,“中原年轻人?”
“是啊…”老者回忆着,“他武道境界极高,如天神一样降临,挡在金帐军和我们中间,那些豺狼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曲率插嘴道:“果然,营中还有跟我一样的少年英才,记得对方容貌不?我得找机会结识一番!”
老者想了想,描述道:“很年轻,有点玩世不恭,穿着黑衣,说话气人,但眼神很亮。”
曲率一拍脑门,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