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左武卫慕容坚反驳道:“突厥三十万铁骑并非泥塑木雕,正面强攻,纵是玄甲骁勇,也难免伤亡惨重。”
十六卫中一直流传着一句笑谈,大概是说右卫好用却不能用,只可以摆在架子上看着,就像瓷骨斋产出的美人瓶。
一名重骑兵的培养成本,着实吓人,损失太多,饶是苍梧也得肉疼。
慕容坚面向沈承煜,拱手道:“大帅,不妨效仿卫公旧事,遣精骑绕道,断其给养。突厥人马众多,粮草必然吃紧,待其自乱阵脚,便可一击制胜。”
右威卫张翎接话道:“末将以为,可佯攻鹰扬,实袭狼山,诱锻奴分兵支援,我军主力则埋伏于各处隘口,分而破之!”
众将领各抒己见,有主张火攻的,有建议离间的,有坚持筑垒固守的。
帐内争论不休,唯独上首三王,沉默不语。
沈承煜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方才开口道:“诸位,分进合击,断粮扰敌,围点打援…皆是良策。”
他站起身,任由夕阳拉长影子,“但此次,我们不用这些。”
众将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沈承煜走到舆图前,手指重重点在鹰扬都督部的边界线上,铿锵道:“苍梧三十万大军,要跟突厥铁骑,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战!”
他目光闪烁,带着少年般的热血,“不要奇兵,不要诡计,不要埋伏!我就是要让草原诸部看清楚,要让这万里汗国记住,苍梧的军威,是何等气象!”
话语掷地有声,震得众将一时失神。
谁都没想到,向来以智谋着称的齐王,竟会提出如此…直白的战法。
短暂的寂静后,独孤照喃喃道:“大帅是欲…毕其功于一役?”
“我明白了!”慕容坚击掌笑道:“抢在柔然反应过来之前,以泰山压顶之势击溃突厥,届时木末城人心涣散,南路大军的压力将会骤减!”
“正是此理!”张翎明悟道:“看似直来直往,实则深谋远虑!”
魏仙川掩嘴道:“你是这个意思吗?”
沈承煜看向帐外,臭小子的动作太慢了吧!有了媳妇忘了爹?
空口白牙的解释,难以取信众将,得要实打实的证据!
独孤照裂开嘴,“末将即刻回去整顿玄甲重骑!”
沈承煜制止道:“或许是迷路了,稍待,稍待。”
莫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劲装女子风尘仆仆地闯入大帐,一双碧绿眼眸像是草原最深的湖泊。
“锻奴王女?!”
“阿依努尔?!”
满堂哗然!所有将领不约而同地按住兵刃,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本应在百里外的女子。
她是怎么穿过重重防线,悄无声息潜进军营的?
雾隐司供奉呢?江湖高手呢?千牛卫士卒呢?
阿依努尔又想行军礼,又想施万福,略显局促,最终喊了一声“爹”。
啊?
众将左看看,右看看,手足无措,什么情况?
沈承煜应道:“来了?”
阿依努尔点点头。
众将机械般地侧过脑袋,似在询问,大帅?不多说几句吗?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诸位,许久不见,想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