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擂响,像是投入湖面的一颗巨石,打破了周遭凝固的氛围。
西侧,三万苍梧军如同一头刚刚苏醒的雄狮。
主将独孤照一声令下,战马开始刨动铁蹄。
轰鸣骤起,黑色洪流的速度越来越快,似要碾碎面前的一切。
东侧,三万突厥精锐也双腿夹紧马腹,身子微微前倾!
他们没有中原骑兵那般整齐划一的压迫感,却充满了不羁的野性!
雪白的刀鞘随着马匹的起伏不断抖动,仿佛是草原上跳跃的火焰。
大地在六十五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剧烈地颤栗着!
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带着最极致的武力展现,以近乎自杀般的决绝,冲向彼此!
沈舟骑着匹醒目的白马,处于东侧最前方!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血液在经脉里奔腾。
一道灼热的气息直冲沈舟头顶,难怪江湖不是军伍的对手。若真的开打,这谁能保证自己可以活下来?
他死死握紧缰绳,指节发白,体内气机本能地贯穿四肢百骸,对抗着那股莫名的窒息感。
双方后侧士卒,全部屏息凝神,时间被无限拉长。
侧翼阵地。
“来了!来了!”社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中原骑兵甲胄精良,锻奴先锋三万骑,少说得战死七八成!”
咄苾呼吸急促,“对!给我狠狠地撞上去!”
他紧紧盯着战场核心,仿佛已经看见了人仰马翻,血流成河的景象。
中原和锻奴损失越大,达剌乖与普速完越能趁乱获利!
“阿依努尔是真蠢!大宗师又能如何?”社仑惋惜道。
“肯定是周风蹿腾的!”咄苾笃定道:“为了树立形象,连命都不要了!厮杀可不是哄骗姑娘,一不留神就会被斩成两半!”
社仑回忆道:“我之前要的是妹妹对吧?”
咄苾呵呵道:“各凭本事!”
东侧人群中,百夫长葛罗手心布满冷汗,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前方愈发清晰的中原骑兵。
恐惧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将军的命令是不拔刀,不厮杀,可…对面会遵守吗?
把性命交给敌人的“承诺”,简直荒谬!
万一呢?
葛罗身旁的年轻士卒,脸上同样写着紧张和矛盾,甚至有人下意识地将弯刀抬起了一点,随即又强行按下去。
而中原那边,则略有不同。
一郎将脸色通红,不知是不是被憋的,“弟兄们,一定不能减速啊!殿下看着呢!”
“殿下?哪来的殿下?”
郎将狂笑道:“事到如今,也不用瞒着你们了!就是对面带头的那个!”
他麾下的校尉瞟了一眼,“扯淡,当属下没见过殿下么?”
“爱信不信。”郎将不屑道。
校尉思索再三,吼道:“张权,咱俩换个位置!”
名叫张权的男子哀嚎道:“别呀,我这儿离殿下近,万一能搭上两句话呢?”
校尉光明正大地威胁道:“小心我嫁闺女的时候,不给嫁妆!”
张权耸耸肩,“我儿子是读书人,还愁没姑娘倒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