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在默哥房间里坐到天亮，我算是想透了。
这个世道，除了自己，谁都信不过。
连亲兄弟都能为了女人反目，何况这些跟着我混饭吃的手下？
第二天一早，我让铁牛去叫人：\"把所有头目叫到会议室，一个不落。\"
\"都叫？连花蕊姐他们也......\"
\"我说都叫，就是都叫。\"我瞪了他一眼，\"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了？\"
铁牛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这就去。\"
一个钟头后，会议室里坐了十几号人。
花蕊、王胖子、刘瘦子坐在前排，后面是各个小队的头目。
大家脸上都写着疑惑，不知道我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我扫了一圈，故意不说话。这招是当年表叔教我的——沉默比任何威胁都管用。
果然，不到一分钟，屋里的气氛就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最近咱们的行动，总是被人家抢先一步。\"我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在大家心上。
\"昨晚夜袭老七寨，人家早跑了。前天端毒蛇窝，也是扑了个空。\"
我站起身，慢慢踱步：\"要么是敌人有神仙相助，要么......\"
\"要么什么？\"阿刀忍不住问了一句。
\"要么就是咱们内部有人通风报信。\"我冷冷地看着他。
\"你说呢，阿刀？\"
阿刀脸色一变：\"老大，您这话......\"
\"闭嘴！\"我一拍桌子，\"我问你话了吗？\"
整个屋子静得要死，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行了，废话不多说。\"我重新坐下，在桌上摊开一张地图，\"三天后，咱们干票大的——黑蛇帮。\"
\"黑蛇帮？\"老猫愣了，\"老大，咱们跟他们无冤无仇的......\"
\"无冤无仇？\"我冷笑，\"他们占着东南那条线，每个月光过路费就收几十万，这还不算仇？\"
其实黑蛇帮就是个三流货色，我选他们纯粹是因为好欺负。
真正的目的，是要钓出内鬼。
\"作战计划是这样。\"我用红笔在地图上画圈，\"王胖子带一队从北面佯攻，刘瘦子从东面包抄，花蕊在南面接应。''
''我带主力从西面突击。\"
说到撤退路线时，我故意指了指地图上一个叫\"鬼哭谷\"的地方：\"万一打不过，大家就从这儿撤。''
''那地方岔路多，追兵进去就是瞎子。\"
其实鬼哭谷是个死胡同，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
要是敌人在那儿设伏，进去的人就是瓮中之鳖。
\"老大，这计划会不会太急了点？\"刘瘦子推推眼镜，\"要不再侦察侦察？\"
\"侦察什么？\"我瞪了他一眼，\"情报我早摸清了，就这么定了，散会后各自准备。''
''记住，这事绝对保密，谁敢漏风，我崩了他。\"
人都散了，我留下铁三角。
\"小锋，你这是闹哪出？\"王胖子皱着眉头，\"好好的干嘛要打黑蛇帮？\"
\"怎么，你不想打？\"我眯起眼睛。
\"不是不想打，是觉得没必要。咱们现在正是发展的关键期，没必要树敌。\"
\"树敌？\"我站起身，\"王胖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脑子进水了？\"
\"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质疑我的决定？\"我步步紧逼，\"还是说，你觉得我不配当这个老大？\"
王胖子被我问得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
花蕊想插嘴，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我摆摆手，\"命令就是命令，执行就是了。''
''你们是我最信任的兄弟，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说到\"最信任\"三个字时，我故意加重了语气，眼神在三人脸上扫过。
\"当然，如果有人想背叛我，现在就说出来。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我给他个痛快的。\"
这话一出，三人脸色都变了。
花蕊眼中闪过怒火，王胖子攥紧拳头，刘瘦子的镜片反射着冷光。
\"好了，都去准备吧。\"我挥挥手，\"记住，这次行动成败与否，就看你们的了。\"
当天晚上，我在营地里转悠，暗中观察各个头目的动静。
果然让我发现了问题——阿刀在自己帐篷里鬼鬼祟祟摆弄什么东西。
我悄悄摸过去，透过帐篷缝隙往里看。
这小子正对着一台破收音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说什么，但那神情绝对有鬼。
妈的，果然有内奸。
不过我没急着动手，而是悄悄退了回去。
既然鱼上钩了，就让它再游一会儿。等收网的时候，连鱼带饵一块收拾。
第二天，刘瘦子来找我，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老大，昨晚我发现阿刀有异常。\"刘瘦子压低声音，\"他在用电台跟外面联系。\"
\"哦？\"我装出惊讶的样子，\"你确定？\"
\"确定。我录了音。\"刘瘦子掏出个小录音机，\"您听听。\"
录音里传出阿刀的声音：\"......明天晚上行动......目标是黑蛇帮......撤退路线是鬼哭谷......\"
\"这个王八蛋！\"我做出愤怒的样子，一拳砸在桌上，\"我就说最近怎么老是出问题，原来内鬼就在身边！\"
\"老大，怎么办？\"
我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他要玩，咱们就陪他玩个痛快。你马上安排人手，在鬼哭谷布置个口袋阵。''
''敌人想在那儿伏击咱们，咱们就反过来包圆了他们。\"
\"明白。那阿刀......\"
\"先留着，让他继续传消息。等打完仗，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宰了他，杀鸡儆猴。\"
刘瘦子走后，我一个人站在窗前，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马上就要亲手杀死一个跟了我很久的兄弟了。
虽然他背叛了我，该死，但想到要开枪崩了他，我还是觉得心里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