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远郊正在经历最后的拆迁潮,而他们的婚姻像那面碎裂的镜子,再也拼不回完整模样。
陈金牙拐下高速路,沿着南三环驶向四环,距离四环路桥入口两公里处,陈金牙猛打方向盘。
白色面包车在土路上甩出一道刺眼辙印,车灯突然扫过路边褪色的“拆”字——拆迁标语像刀疤一样刻在墙上。
巨大的环形牌楼出现在眼前,上面写着几个红色大字:南三环汽配城。
“到了?!”
相泽燃声音从副驾传来,带着压抑的亢奋。
他趴在车框上向外看着,七八个分类配件馆紧靠在一起,长方形钢架形成开放式结构,聚集了几百家商户。
绕过土路停车场,陈金牙踩住刹车,轮胎在碎石路上刮出刺耳噪音。
最终“嘎吱”一声,停在最后一排的国产配件店门前。
卷帘门半敞着,门口歪斜的“汽修配件”招牌在寒风里晃荡,投下的阴影正好罩住面包车。
面包车还没停稳,后座五花大绑的刀疤脸在麻绳里突然加剧扭动,喉咙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相泽燃反手一掌拍在他背上,安全带搭扣撞出闷响:“再他妈乱动,老子现在就卸你胳膊!”
陈金牙嗤笑一声,示意相泽燃下车。
相泽燃率先跳下车,球鞋碾过地上干涸的机油,在水泥地面拖出两道黑痕。
他猛地拉开后车门,刀疤脸像条被拖上岸的鱼,在夕阳下闪着黏腻水光。
“这地方……”
相泽燃眯起眼,看着成排货架上的配件,生锈的钢架上堆满刹车片、机油桶和沾着暗渍的扳手。
“比他妈你们那个厂子还破!”
陈金牙吐掉嘴里烟头,火星在黑暗中划出短暂弧线:“破归破,该办的事得办。”
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今晚有城管突击检查,动作麻利点。你在这看住他,我先去找陈骁。”
远处传来推土机的轰鸣,汽配城钢架在震动中簌簌掉渣。
相泽燃摸出裤袋里的钥匙串,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环境里格外清晰——最底下那把,是网吧大门的钥匙。
他将那把钥匙在腿上蹭了蹭,握在手中,慢慢压低身子。
刀疤脸突然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猛地撞向相泽燃。
两人滚进配件店阴影里。
不知何时,捆着刀疤脸手腕的麻绳已经松动跌落,相泽燃猝不及防胸口吃痛,剧烈咳嗽两声。
“卧槽!你丫挺贼啊!”
相泽燃双臂扑向转身欲逃的刀疤脸,将他扑倒在地。
“我记住你的脸了!你姓相!”
刀疤脸扯掉嘴里的布条,喉咙里滚出一句狠话。
相泽燃一怔,脑子快速反应着,指尖已经碰到刀疤脸后背。
然而社会油子混久了都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力。刀疤脸急中生智,从旁边货架上抽出一把扳手,带着银光猛然向后扫去。
“秃子,动手!”
刀疤脸突然挥舞着扳手劈向货架,机油桶轰然倾倒。
相泽燃在刺鼻的液体中下意识捂住口鼻,再睁眼时,刀疤脸扳手抵住他的喉结。
相泽燃声音嘶哑,咬紧后槽牙。
“要么你现在把扳手放下,要么……”
他斜睨着靠向他后背的刀疤脸,慢慢冷下眼眸。
“我跟你一起上新闻!”
窗外突然炸开的烟花照亮两人对峙的剪影。
汽配城里,在机油与火药味中,等待着一场未完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