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哥,陈昭哥。”陈墨站着,轻口叫着前方躺椅上的人。
陈昭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目光空空看着前方,陈墨又喊了他一声,他才稍稍偏头。
“吃饭了。”
陈昭点头,双手一撑从椅子上起来,来到茶桌前,上面摆着三份饭,是顾凝思做好送过来的,羽伯有事出去了,就只有他们两人。
他坐上长条凳子,打开盒子拿起筷子就开吃,恐还没看清饭菜是何,一半已经下了肚。这番行为看到陈墨实在是担忧的很,从前两天回来就一直是这副颓丧的模样,不说话,不动,虽然会吃饭,可也好比是囫囵吞枣快速消灭然后就回到门口坐着。
起先他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后来顾凝思来和他解释让他多照顾陈昭,他才知道原因,震惊的同时也感到惋惜。
“陈昭哥。”他小心的开口:“你不是不吃苦瓜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陈昭正巧舀起一片苦瓜放嘴里,听见他的也只是顿了一下然后一口放进嘴中机械的嚼着,像是不知道苦味。
快速消灭完,陈昭擦了嘴就又回到躺椅上坐着,手里攥着一个烟草袋子,拇指摩挲着袋子上绣着的狐狸图案,狐狸被磨的发亮。
下午时分,顾凝思来到店里,刚进门就看见他这副模样。她叹气,正巧陈墨这时走过来,两人对了两句今日的事,知晓还是在乖乖吃饭,顾凝思便放心许多。也要感谢墨璇消失前让他好好吃饭,要不然这人怕真是会闹绝食。
她蹲在陈昭面前:“明天休息,要不要出去逛逛?”
陈昭不说话只摇头,顾凝思不死心:“就在周围逛一下。”
“我都听话了,你们还要我怎样?”陈昭将目光投向她。
“你这样不行呀。”
“你们和他一起瞒着我的时候也没想过不行。”他轻飘飘一句,把顾凝思打的说不出话。
那天墨璇消失后,陈昭没法接受原地失声痛哭,沈微也陷入了和经绝清的重逢里,顾凝思和宋晓洋没有管她们,而是靠近陈昭等他缓和了些拍上他的肩安抚。
陈昭抬起布满泪痕的脸见两人像是早知道今天会有这一遭一样,脸上同样充满悲伤。那一刻陈昭忽然就懂了,他又被骗了一次,就算是最后时刻了那人也依然在骗他,还联合其他人一起瞒着他。
他们回到小院,顾凝思想要让陈昭留在原地她陪着做调整,可是陈昭坚决要回到黙语堂,几个人都拦不住他,又怕他因为什么出事,只好让他回来。
明明回来的一路上都还好好的,结果一回来就像这副失了魂的模样,让顾凝思又悔又恼的。
“我们骗你是我们的错,但你也不能一直这样啊,你答应墨璇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生活的。”
“我在好好生活。”陈昭反驳:“我一直在好好生活,你走吧,我想休息。”
说完他就偏过头,对顾凝思的话充耳不闻。
顾凝思被赶走后没几天沈微也过来了,带着经绝清想要和陈昭好好谈谈,接他回玉凤山。
陈昭觉得好笑,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了,搞得像是接人回去养老一样。
他们聊了好久,最后的结局还是没有同意,主要是沈微被他不搭理的样子气到,又因为知晓原因而不得发泄,最后给自己气的不行。
“你就跟我回去不行嘛!”她大声喊。
陈昭还是不搭理,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
沈微气走了陈昭也没睁开眼睛,浅眠的他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叫他,声音苍苍听不真切,他拧起眉心细听,这才听清是什么。
“小昭啊~”声音很苍老,但是带着一股亲切。
陈昭一下就听清了,这是爷爷的声音,他睁开眼却是一片黑暗,他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四周都是一片黑暗,只有爷爷的声音在重复。
“爷爷。”他回应:“爷爷是你吗?”
“小昭。”
“爷爷您帮帮我。”他声音发颤:“当初您让我来的黙语堂,您让我接触到的他,现在他不见了,您帮帮我!”
黑暗中,爷爷的声音愈发清晰,陈昭循着声音找过去,看见爷爷正朝他走过来。
“爷爷。”陈昭猛的跑向他,跪扑在老人怀里。
陈爷爷一手拄着拐,一手摸上他的后脑,慈祥又温柔的说:“辛苦小昭了。”
“不辛苦。”陈昭埋在他怀里闷声道:“帮帮我爷爷!”
陈爷爷叹口气:“小昭啊,你俩是有缘无分啊!”
“你和他本就无缘,再怎么帮你也都是错过,不如早日放手潇洒些。”
“不要,不要!”陈昭身体发颤:“如果无缘,为何我们会相遇?”
“墨璇,莫选。你二人本就没有选择,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你不能强求。”
“我不相信。”陈昭直起身,抹去脸上的泪面色沉沉:“他不是等我这么久吗,那我也等他,他等我多久我就等多久,甚至我可以等的更长,我就不相信我不能等到,这份缘我要定了!”
“你。”陈爷爷被他的话说的失语,久久只得长叹一声。
这一声叹气让陈昭出了梦,重新睁开眼看见门外熟悉风景,他伸出指尖摸上眼下,不出意外的是泪水,他轻轻笑一声。
“是你让爷爷来劝我的吧?可惜我是块硬骨头,敲碎了沫子也扎手的那种。”
几天后顾凝思他们知晓了陈昭要动禁术的消息,纷纷放下手中的事赶去黙语堂,却连门都没得进,等到第二天得进门后被告知术法已经完成的消息。
顾凝思两眼一黑,指着陈昭鼻子骂他疯子,对此陈昭也只是淡笑,他就想试试这人到底要让他等多久?
转眼,便又是一个夏天。陈昭记得当时他被辞退到这里上班的时候也是一个夏天。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在墨璇消失的日子里,他从生疏到现在的已经独当一面。其中少不了羽伯和陈墨的帮助,同样也有他自己的坚持。羽伯曾不止一次的说过,他不是属于这里的,劝他走,还和他说禁术其实很好解开。
他不愿,他每次都说,“如果他回来了,肯定会找我的。”可是陈昭自己明明也知道,对方能回来的机会渺茫,或许也会像自己以前一样,轮回几世也认不出自己,无数的可能让陈昭也恍惚着,不知该怎么抉择。
太多可能让他纠结着,无数纠结下等待的信念最为强烈,所以他也只是日复一日的等待在门前,等待那人像他当时出现一样出现。
……
“陈昭,醒醒,陈昭!”
被叫醒的人猛的睁开眼睛,眼中有着一瞬间的迷茫,他先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下愣住。
这里是……我的房间?
怔愣之际,他又看见了站在他床边的犹余,对方还是那么的年轻,眼中没有一丝丝的狠意,尽是清澈的愚蠢。
而经历太多的陈昭却不这么以为,下意识的抓起手边的枕头朝对方扔过去,接着迅速躲到角落,眼中满是对眼前人的警戒。
“嗷!”犹余莫名其妙被一个枕头正中面门,疼痛中带着一些不解,他把枕头重新放回床头,表情难得带着些委屈。
“我就说我不要叫你吧!你还偏要我必须七点把你叫醒,看吧,我又猜对了!”
???
陈昭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藏在背后的手又想找什么,犹余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连忙把手挡在面前,嘴里大声叫喊。
“我错了!大哥!我下次再也不叫你起床了!”说罢他一溜烟的赶紧跑出陈昭的房间。
整个房间就剩下陈昭一个人,显然他还没有弄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不是已经被禁术困在了黙语堂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我错过了什么?
回想之际,床边柜子上的手机准时响起闹铃,刺耳的声音拉回了陈昭神游的思绪。他揉了揉耳朵,爬过去拿起了手机,关闭了闹铃,拿手机的时候眼神闪过自己的手臂,起先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再次看向手臂时,眼中的震惊已经不能满足他现在的状态。
只见那应该遍布细痕的右手,却像是从未受到过伤害一般,亦如最初的白皙。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连反常的事,让他本就不清醒的脑子,变的更加混乱了。这时手机突然来电,让他再次短暂清醒过来,重新拿起手机一看,是李主管。
“李主管?怎么会是他?”
陈昭记得当初在被公司辞退以后,他就把在公司里的联系人除了犹余,其他的人全部删除了,可是为什么现在还会有李主管的电话打过来?
铃声不停,思虑之下,陈昭接起了电话。
“喂,李主管你好。
电话对面的李主管像是很高兴,对陈昭说话都带着笑意。
“小陈你好啊!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客气?我们不是同级了吗?今天晚上七点的庆功宴,你可不要忘了哈!一定要来啊!
庆功宴?同级?这些又是什么?
“好的,我一定回去!
两人寒暄了几句,陈昭找了个借口匆匆挂断了电话,他想着要找个人弄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想起了最开始出现在他房间里的犹余,下床找了身衣服出了房门。
陈昭刚出房门,正巧碰上做好早餐的犹余,见陈昭终于醒了,犹余确定他没有再起起床气了,语气也多了些幽怨。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快来吃饭!”
“哦,好!”
陈昭尽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犹余像以前一样相处,路过客厅时,他特意往小阳台瞧了一眼。
果然,没有花架,只有一箱箱的空啤酒瓶,这接二连三的异常,让陈昭心里有了个大致的猜想,他是不是穿了?
坐在餐桌前,正对他的是一碗清汤面,上面还放来个煎蛋,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撞入陈昭的脑海,让他的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跑去厨房拿辣酱的犹余,回来看见对面的人突然一副要哭的样子,愣了一下,不禁放软了声音。
“怎么了?不喜欢啊!我第一次做,不喜欢也不至于这样吧!”
陈昭揉了揉眼睛,吸吸鼻子,对他笑了一下。
“没有没有,鱿鱼先生特意做的面,我怎么会嫌弃呢?感激还来不及呢。”
“哼,这还差不多!”终于听到一句好的,让犹余不自觉的就傲娇了起来。“快吃吧,一会儿坨了。”
“好。”
陈昭拿起了筷子,挑起了一小搓面,放进嘴里,是他熟悉的味道,记得以前他怎么叫犹余学,对方也不愿意,没想到重来一次竟然会吃到,也是一种特别的感觉。
他吃着,犹余在对面同样吃着,边吃边讲:“哎!我发现你也是挺厉害的,谁能想到威特先生能粗心到那种程度,弄好的数据都能丢一段,幸好你还有备份,要不然整个单子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