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左侧的剪刀石柱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原本张开的巨剪猛地合拢,卡在缝隙里的那具尸体瞬间被绞成了碎块,血肉与骨骼混着内脏从刃口挤出来,像浆糊一样往下淌。
更可怕的是,随着石柱的闭合,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江澄夜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石柱方向传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要将他拽进那不断开合的巨剪里。
他脚尖点地,身形急速后退,同时将血月之力注入剑身。暗红色的光芒顺着剑刃流淌,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残影,迎面斩向那股吸力的源头。
“铛!”剑身与一股无形的力量碰撞,激起漫天火星,吸力骤然减弱的瞬间,江澄夜瞥见石柱根部的地面——那里的刀片排列与别处不同,不是杂乱无章的交叠,而是形成了一个规则的圆形,圆形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凹陷里积着一滩黑色的液体,液体表面漂浮着几缕头发,仔细看去,竟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液体里蠕动。
“这些剪刀虫……是从这里爬出来的?”他心念一动,刚想靠近查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回头时,只见刚才那个被削飞半张脸的亡魂,不知何时挣脱了铁链,正拖着残缺的身体朝他爬来。
他的双手早已被剪碎,只能用肩膀和残存的半张脸在刀片上摩擦着前进,每移动一寸,身体就会被刀片削下一层皮肉,在地面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他的喉咙里不断涌出泡沫状的血沫,眼睛却死死盯着江澄夜,像是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像是要将他拖入同样的地狱。
“滚开!”江澄夜挥剑斩向地面,一道暗紫色的剑气炸开,将亡魂逼退了数米。
可那亡魂像是不知疼痛,依旧疯狂地往前爬,破碎的身体在刀片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很快就被削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可连骨架都还在顽强地蠕动,指骨在刀片上划出细碎的火花。
江澄夜皱眉的瞬间,头顶突然传来一阵轰鸣。
抬头时,只见一把城门大小的巨剪正从云层里坠落,刃口反射着冷光,如同一片倒悬的天空,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狠狠砸来。巨剪下落的速度极快,带起的狂风将周围的石柱吹得摇晃不已,那些悬在半空的小剪刀也被气流裹挟,如同暴雨般朝他射来。
“摄梦人之力,开!”他低喝一声,意识瞬间沉入周围的声响中——剪刀开合的咔嚓声,亡魂的呜咽声,刀片摩擦的嘶啦声……这些声音在他脑海里交织成一张网,而在网的最中心,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这片地狱的频率。那频率来自巨剪坠落的反方向,在一片金属的喧嚣中,像一根被轻轻拨动的琴弦。
江澄夜脚尖在刀片上一蹬,借着反作用力向斜后方跃去。巨剪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轰隆”一声巨响,整片平原都在震颤,刀片被震得飞起,如同无数把飞刀射向四周。
江澄夜在空中旋身,混沌之力在周身形成一道护盾,将飞射而来的刀片尽数挡开,同时将魔术师之力运转到极致——身形在落地的瞬间化作三道残影,分别冲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果然,那些被气流裹挟的小剪刀纷纷转向,朝着残影追去。而真身早已借着残影的掩护,冲向了那丝微弱频率的源头——那是一根相对矮小的石柱,石柱上没有卡着任何尸体,却布满了细密的抓痕,像是被无数人用指甲抠挖过。
石柱根部的地面有一个不规则的洞口,洞口被几根弯曲的刀片遮挡着,刀片的缝隙里透出一丝极淡的白光,正是那频率的来源。
“找到了。”江澄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血月之力与隐狼之力同时爆发,背后浮现出巨大的狼影,利爪泛着猩红的光芒,朝着洞口的刀片狠狠抓去。
“铛!”利爪与刀片碰撞,火星四溅,刀片被硬生生掰断,露出里面漆黑的洞口。洞口里涌出一股阴冷的风,风中混杂着无数细碎的哭泣声,却让江澄夜感到一阵熟悉——那是亡魂解脱前的叹息。
就在这时,周围的剪刀石柱突然同时剧烈晃动,所有的巨剪都开始急速闭合,整片平原仿佛要被压缩成一块铁板。无数亡魂的哀嚎声骤然拔高,他们的身体被迅速绞碎,血肉与骨骼混着内脏在刀片上流淌,汇成一条条血色的河流,朝着洞口涌来,像是要将这唯一的生路堵住。
“想拦我?”江澄夜冷笑一声,混沌之力在掌心凝成一把漆黑的巨镰,他转身挥镰,一道暗紫色的弧线划过半空,将涌来的血河斩断。
同时,魔术师之力让他的身形变得模糊,如同鬼魅般钻进了洞口。身后传来无数剪刀合拢的巨响,震得洞口不断坍塌,碎石与断刃砸在他的背上,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可他顾不上疼痛,只觉身体在急速下坠,耳边的金属摩擦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阴森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呼啸。
他知道,自己离开了剪刀地狱,但也许……下一个炼狱,已经在黑暗中等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