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箱被打开了。</P>

黎菁菁献宝似的捧出了里面的娃娃。</P>

那是一只洋娃娃，布做的娃娃，看起来很柔软，里面应该是填充了棉花。娃娃有着同样用布缝制出来的大眼睛，睫毛纤毫毕现，嘴唇上都有细致的纹路，看着像是布料本身的纹路，又像是有人用针线刺绣出来的细节。</P>

说是“洋娃娃”，因为这娃娃怎么看都是国外的风格，虽是黑发黑瞳，娃娃软乎乎的脸也没有欧美人那种深刻的五官，可就是这么一种感觉。</P>

娃娃身上的衣服，王升很眼熟。</P>

他迟疑地问道：“这是……小秋？”</P>

只有衣服，像是王怡秋曾经穿过的。</P>

王怡秋反倒是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衣服。她觉得眼前的娃娃全然陌生，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玩具，以前没见过，最近跟着宋英英“借”医生护士们的手机玩，也没见过，更没有感觉到它和自己有一点儿相似之处。</P>

王升问题出口，王怡秋就惊讶地看向了王升。</P>

她看到这娃娃的时候，只当黎菁菁买了什么刺绣玩具。毕竟黎菁菁腿伤这些天，把老早以前的刺绣工具都拿出来了，但练习了半天，也没有成果——以前好歹跟着老师学习，绣出过两面扇子。</P>

黎菁菁在王怡秋的错愕中点了头，“你看出来了？是不是很像？”</P>

她捧着娃娃，递到王升面前。</P>

王升摇摇头，“衣服好像小秋以前的衣服。但这个脸……看着像是外国人的脸。”</P>

黎菁菁“哎”了一声，“就是这种画风。他们店里面都是这种画风的娃娃。我给了他们照片，定做的。”</P>

“是吗。”王升不知道该如何接话。</P>

黎菁菁摸了摸娃娃黑色布条做成的头发，“我觉得挺好的。”</P>

王升点头附和，“是挺好的。好了，先放到一边吧。吃饭吧。”</P>

黎菁菁答应下来，又捧着娃娃，拄着拐杖，回到沙发边。她将娃娃摆在了沙发上。</P>

王怡秋盯着那娃娃看，又看着回到饭桌边的黎菁菁。</P>

黎菁菁看起来心情不错。</P>

自上次小黎云他们来探病后，黎菁菁就一直心情不错的样子。</P>

是从自己死亡的悲痛中走出来了吗？王怡秋这么想着。</P>

宋英英和自己经历相似。宋英英说她的父母曾经也很悲痛，现在也很悲痛，但她的父母有了弟弟妹妹，生活得很充实。</P>

逝者已矣，生者总要继续活下去。</P>

黎菁菁总有一天会看淡她的死亡，重新笑起来。</P>

那个娃娃……有个娃娃陪伴妈妈，也不错吧。妈妈能想到订做她的娃娃，也算是放下了她的事情吧。王怡秋想着，心情却是复杂。</P>

宋英英曾经那么笑着讲述她的事情。王怡秋现在也是这么笑着。</P>

既有伤感，又觉得欣慰。</P>

不过，那娃娃怎么看都不像自己啊。</P>

妈妈也就算了，爸爸怎么也认出来了？因为衣服？她有过这套衣服吗？</P>

王怡秋盯着那娃娃仔细观察。</P>

她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小时候她被爸妈带着走亲访友，那些大人说她眼睛长得像黎菁菁、鼻子像王升，她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不过长大之后的某一天，她照镜子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自己的眼睛和黎菁菁一模一样，鼻子也和王升的很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