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他拔出剑,甚至来不及抹脸上的血污,就又一名吴军已经嚎叫着从侧面攀上垛口,锋利的环首刀直直向他劈来。
砰!
一名亲兵用身体猛地撞开那吴军,一同惨叫着跌下城墙。
两人纠缠着翻滚,没几下子竟直接滚下山崖。
从城墙上往下看,好似万丈深渊,城下根本排不开阵势,甚至都无法把云梯车带上山来,只能用水战常用的钩锁来攀城。
这也正是韩扁仅用四千守军,阻挡吴军十万之众近两个月的原因!
然而西塞与合肥一般,是座纯粹的军城,城中除了军士和辅兵民夫,几乎没有多余的民力,甚至不如寻常县城那般可以到处抓壮丁。
所以,纵是西塞易守难攻,没兵没粮总要有燃尽的一天啊。
援军到底什么时候来!?
明明武昌就在身后八十里,就是爬也该爬来了!
他妈的!
.........
入夜,吴军大营。
诸葛恪坐在帐内的帅案前吃鱼。
夹了一筷子,觉得味道甚是寡淡,便又蘸了点蜜浆。
司马李衡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先是行礼:“丞相。”
诸葛恪单手夹着筷子,点了点:“坐。”
李衡坐下,见诸葛恪吃鱼还蘸蜜浆,颇有吴郡本地人的饮食习惯。
原本他不打算多嘴,但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丞相您身体一直有恙,甜食还是少吃为妙。属下的一位友人就是甚喜甜食,去年被诊出消渴症。”
“一国军政都在丞相您的肩上扛着,您要爱惜身体啊。”
李衡没提他那朋友体型跟诸葛恪一样胖,算是比较委婉了。
诸葛恪放下筷子,不吃了。
他捏着稀疏的短须,沉思了一阵,忽然开口:“叔平,我有一计。”
李衡拱手:“还请丞相示下。”
诸葛恪笑着说:“明日让将士们去山上喊话,劝韩扁归降。”
“这....”李衡闻言,眉头一拧:“我军刚至西塞时不是已经尝试过了吗?”
话说,此前诸葛恪在得知西塞守将是韩扁时,心情还是不错的。
此人原是陆逊的心腹,十几年前孙权北伐,派陆逊、诸葛瑾进攻襄阳。
那一仗韩扁在送信的时候被魏军所俘,从此归顺魏国。
“此一时彼一时。”诸葛恪道,“刚开战时胜负未料,他自然不会轻易做选择。”
“而今不同了,魏国的援军迟迟不来,他的心理防线在一步步崩塌,这个时候最容易打动他。”
“你也知道,韩扁当初被俘实属无奈,对江东不说有多么忠诚,至少还是有些人值得他去挂念。”
“丞相是说他的亲人?”李衡问。
“嗯。”诸葛恪点头。
“可是丞相...”李衡道,“时间仓促,上哪去找他的家人啊,或许早就死了。当初他既然选择在魏做官,必然做好了与家族切割的打算。”
“这些我都知道,总要试一试嘛。”诸葛恪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可写一封密信射入城中,成了,皆大欢喜,不成,或许也可动摇他的信心。”
“毕竟,求生是人之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