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没有。
即使先主仁德,当今陛下亦宅心仁厚,但挡不住旁人嚼舌根。
甚至有荆州人私下议论:是你糜氏卖主求荣,让我们失去了荆州,世世代代只能窝在这益州之地跟本地人争来斗去!
糜氏在成都,远没有看上去那么风光。
“将军三思!”
这时,有部将急忙劝阻,“朝廷战略部署已然定下,武阳有诸葛将军,府河有赵将军,三路互为犄角,此乃万全之策!我军若贸然离境,防线空虚,万一……”
“不必再言。”糜照却听不进去,摆了摆手:“魏军乘船而来,多为步卒,我军有骑卒优势,可先发制人。即便不成,身后还有武阳坚城和府河之兵,再退守也不迟!”
此言一出,众将算是明白了。
糜照这是立功心切,劝是劝不动了。
见众将不再劝说,糜照扶着腰间佩剑,大声道:“传我将令,即刻开拔!”
..........
几乎就在糜照的军队离开金马河西岸的同一天,武阳城城墙下也是异常忙碌。
辅兵民夫们搬运着守城物资来来往往,却是眼神空洞,神色漠然。
新上任的羽林郎李球负责管理物资调度,此刻他正认真地监督着他们,生怕某个环节出现差错。
就在这时,李球的余光扫见一人的身影,于是赶忙上前搭话:“堂兄何往?”
此人正是兴亭侯李遗,故建宁太守李恢之子,前将军关羽之婿,如今是军师将军诸葛瞻的参军。
李遗停住了脚步:“我去寻将军,你可曾见到过他?”
“噢。”李球点了点头,转头一指,“葛侯就在城楼上,我刚刚上去过一趟,应该还没走。”
“好。”李遗没再多言,转身走了。
快步走上楼梯,他远远望见了诸葛瞻,这会儿他正在跟虎贲郎关统说着些什么。
李遗走了上去,关统注意到了他的身影,转过身来,拱手行礼:“姑父。”
李遗道:“军中勿要这般称呼。”
关统连忙改口:“见过李参军。”
李遗点了点头,看向诸葛瞻。
诸葛瞻朝着关统说道:“先去忙吧,就照我说得做。”
“遵命。”年轻的关统很快离去,只留下诸葛瞻、李遗二人。
李遗较诸葛瞻年长许多,为人也挺持重,年轻时,丞相南征,他曾被引为先锋,从建宁打到盘江之西。
在那之后他与妻子关氏定居在俞元,而在妻子亡故后,他时不时会来成都一趟,一来是人情走动,二来是帮扶宗族子弟。
在成都的李家人,说难听算是半个人质,其实也就是堂弟李球了。
不过这个堂弟跟他年纪差得很多,如今才二十出头,不巧今年魏军犯境,李遗因此在成都滞留了一段日子,而就在数日前,突然就临危受命,被任命为军师参军。
李遗很实在,在其位,谋其政。
年轻的诸葛瞻阅历尚浅,有些事他认为必须要加以提醒。
“将军。”李遗指着岷水东岸,说道:“我军应当抓紧时间抢占东岸山头,这样才能保证整个防线的完整。”
李遗根本没多想,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部署,应该没什么好犹豫的。
然而....
诸葛瞻却说:“我军兵少,若再分兵恐为敌军逐个击破。”
李遗劝道:“话虽如此,但倘若魏兵弃船走东岸,岂不将敌军漏过去了吗?”
诸葛瞻迟疑了一下,缓缓道:“魏军应当不敢放弃辎重,贸然北进吧....其实也无妨,若魏军真敢这么做,我三路军便可围剿。”
李遗急道:“将军啊,不能把这种事寄托在他部身上,至少眼下我们能做的,应尽可能做到完备才是。”
诸葛瞻有点不悦,但念其是长者,没有厉声反驳,只道:“容我再想想.....”
“将军!”
“我说了,容我再想想。”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