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知道。”心华忽然贴得更近了些,湿漉漉的衣袖轻轻擦过星尘的手腕。她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握住对方微凉的手,温暖的吐息柔柔拂过星尘耳畔,说话时眼睫上还挂着细碎雨珠,随眨眼动作轻轻颤动。
“往后每逢落雨,一定记得先跑来你这儿躲着。”她故意把尾音拉得长长的,像扯不断的麦芽糖,每个字都裹着甜津津的笑意。踮起的脚尖不自觉地轻轻晃悠,连带着鬓边碎发也俏皮地颤动起来,“教你再没机会念叨这些。”
“对了,你说过的,她好像是叫……风铃儿?”心华歪着头眨了眨眼,湿漉漉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忽然双手轻快地一拍,眼底倏地亮起恍然的光彩,“穿着暗红短打,束着利落马尾。”
“是天涯海阁那边的人吧。”心华抬起纤指轻点下颌,杏眸流转间漾起笃定的神色。话音宛若清泉漱玉。
“算是柳如烟的妹妹,现在在天下一卧底,怎么了?”星尘整理衣领的指节骤然收拢,青白筋骨在薄肤下显出分明轮廓。垂落的广袖翻涌如残云,扫过心华颈侧时携着深秋寒潭般的凉意。
她凝眸望向窗外混沌雨幕,目光似要穿透重重水帘;忽又折返的视线裹挟着未尽之言,眼底似有幽微的星火在静默燃烧。
“她好像收到东方曜的命令,要来讨伐琅嬛阁。”心华闻言敛起笑意,纤指无意识地捻着湿润的衣角,布料被揉出细碎褶皱。她仰首凝望星尘微蹙的眉间,眼波里流转着欲说还休的关切。原本清脆的嗓音不自觉地放得轻软,如同春夜飘落在竹叶上的细雨。
“想也知道是东方曜的借刀杀人之计。不过,可不能让她暴露卧底身份。”星尘闻言唇角掠过一抹冷峭的弧度,屈指在雕花窗棂上叩出清响。那声响脆如冰裂,惊得烛影摇曳不定。她倏然转身时广袖翻飞,眸中寒芒乍现似利刃劈开雨幕。
“他们人已经在路上了。”心华倏然贴近,潮湿的吐息混着雨水的清冽萦绕在星尘耳际。她将嗓音压得又轻又软,字句裹着窗外缠绵的雨声,宛若初春融雪时檐角断断续续的滴水,“不过我在她来的路上,用鞋跟叩了节奏。”
“华华。”星尘倏然收声,将心华往身后掩去半身。她耳廓微动捕捉着檐角异响,吐息却仍稳如平湖,二字在唇齿间滚得低沉,惊醒了梁上栖眠的雀儿。
心华反手扣住星尘的手腕,指尖在她紧绷的脉门上轻轻一点。她踮脚凑近对方耳畔,吐息温热:“我知道的。”眼底掠过狡黠的光,“那暗号后头还续了半段,就藏在城南当铺。”
星尘骤然攥紧心华的衣袖,将人往烛光里带近半步。她眼尾泛起潮红,声音里浸着雨夜的凉意:“不是这个。”她指尖轻轻拂过对方潮湿的衣领,“你要仔细护着自己周全,那东方曜的爪牙……”未尽的话语化作窗棂上骤密的雨声。
心华歪着头眨了眨眼,发梢的水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忽然踮起脚尖,鼻尖几乎要碰到星尘的下颌,声音里带着蜜糖般的黏稠:“知道啦知道啦~”
“您俩别腻歪了,准备迎敌。”赤羽抱刀斜倚门廊,指节在朱漆木柱上叩出连串清响。她赤色劲装被雨水浸出暗沉光泽,衣摆无风自动间透出凛冽寒意。眸光如淬火银刃扫过相偎的二人时,檐角雨帘骤然被劲风撕裂,青瓦接连传来细碎断裂声。
……
雨幕中的城南旧巷,青石板路被积水浸得发亮。铁面生玄色衣袂拂过湿漉漉的墙垣,步履沉稳地走在前面引路。风铃儿紧随其后,暗红色短打紧贴着肌肤,每步都踏在他身影笼罩的范围内。
风铃儿足跟倏地碾过半洼积水,在巷口骤然定住身形。她仰面望向悬在当铺檐角的三盏红灯笼,浸透雨水的睫毛下眸光骤凛,那灯笼竟以三角方位悬着,在风中保持着诡异的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