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嗡!
沉重的油袋沿着光滑的石壁加速翻滚,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狠狠砸入下方拥挤的洼地!
轰——!!!
囊袋在触及地面的瞬间猛烈炸裂!
粘稠漆黑的猛火油如同被囚禁已久的黑色恶鬼,骤然获得自由,向四周疯狂迸溅泼洒!
离得最近的十余名西夏兵猝不及防,被这灼热粘稠的液体劈头盖脸浇了个透湿,眼睛瞬间被糊住,口鼻中被灌入刺鼻的油脂,发出窒息般的呛咳和惊嚎!
几匹拴在附近的战马被热油溅到,顿时惊得人立而起,发出凄厉的悲鸣,疯狂踢踏,将油渍甩向更远处的人群和帐篷!
那几堆用于照明和取暖的篝火被这黑色的“暴雨”泼中,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轰”地一声爆燃起来,窜起数尺高的诡异蓝白色火舌,瞬间引燃了附近散落的皮囊、木质推车、甚至泼洒在地面的油渍也开始自行燃烧!
洼地中央,一片炼狱火海骤然成型!
被点燃的士兵惨叫着乱跑,反而成了移动的火源,引燃更多障碍物和同袍。
惊马挣脱缰绳,拖着火焰疯狂冲撞本就混乱不堪的人群,制造出更大的恐慌和踩踏!
刺鼻的焦臭混合着油脂燃烧的怪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西夏军试图在谷口建立的脆弱秩序和防线,在这从天而降的火雨与随之而来的彻底混乱中,瞬间土崩瓦解,化为乌有。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点之时——
嗤嗤嗤!
几十支弩箭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毫无征兆地从洼地两侧高处的岩壁阴影中射出!
它们的目标并非普通的士卒,而是那些正在努力呼喝、试图整队、指挥清理通道的西夏天羌军官和头目!
一名正挥舞弯刀、试图将几名溃兵编入阵型的百夫长,喉咙处突然多了一个血洞,嗬嗬作响地栽倒在地。
另一名站在稍高石台上、指挥手下搬动一根拦路巨木的小头目,被一支重箭当胸贯穿,一声未吭便滚落下来。
精准而阴险的狙杀!
“上面!上面有宋狗!”
“谷口有埋伏!我们被堵死了!”
恐慌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炸开,并以燎原之势吞噬了洼地中最后一丝秩序!
原本就拥挤不堪的人群彻底陷入了歇斯底里的崩溃!
所有人都发疯般地向那狭窄的“一线天”入口涌去,求生的本能压垮了一切纪律和理智!
入口瞬间被彻底堵死!
后面的人拼命向前挤,前面的人被卡在狭窄的岩缝中动弹不得,为了活命,甚至有人开始挥刀砍向挡路的同袍!
惨叫声、咒骂声、哭嚎声、踩踏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
自相残杀的可悲戏码,在这绝境中上演。
没藏苍猿目睹此景,只觉得一股冰寒彻骨的绝望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所有的经验、所有的悍勇,在这一刻面对彻底失控的军队,都显得如此无力。
他知道,最后的生路,已经被自己人的恐慌和愚蠢亲手堵死了。
而就在这时,洼地的另一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火铳齐射的轰鸣如同海啸般压来!
崔皋率领的第一师主力,在彻底击溃了断后的西夏军后,如同决堤的洪流,终于涌入了这片混乱的洼地!
西军士兵以严整的队形向前稳步推进。
刀盾手在前,用大盾顶开零星的抵抗和混乱冲撞的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