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
一阵前所未有的、密集如爆豆般的巨响,撕裂了战场的宁静!
两千支罗刹火枪,同时喷射出致命的火舌与铅弹!刺鼻的硝烟,瞬间弥漫了整个战场!
正在前沿游弋、准备用骑射压制敌人的可汗卫士们,瞳孔猛地一缩!
他们惊骇地发现,那些火枪的射程,竟丝毫不亚于他们手中赖以成名的复合弓!甚至……更远!威力,更是天差地别!
“噗嗤!”
一名最优秀的可汗卫士射手,刚刚拉开弓弦,瞄准了一名罗刹教官。下一瞬,他的胸甲上,便猛地爆开一团血花!那特制的加厚胸甲,竟像纸糊的一样,被一枚小小的铅弹,瞬间洞穿!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口的血洞,眼中充满了茫然,随即,一头从飞驰的战马上栽了下去。
这不是个例!
一轮齐射,便有上百名可汗卫士的精锐,连人带马,被打成了血筛子!
“散开!还击!”
鬼面那嘶哑的咆哮,唤醒了被震惊的部下!
残存的可汗卫士们,怒吼着散开阵型,凭借着远超常人的骑术,在枪林弹雨中来回穿梭,同时不断地张弓搭箭,将一根根致命的羽箭,泼洒向敌方的火枪阵!
一时间,绿洲之外的广阔沙地上,羽箭的破空声与火枪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惨烈无比的死亡交响曲!
明军的箭矢,不断收割着那些还不太适应战场节奏的准噶尔新兵。
而罗刹人的铅弹,则精准而冷酷地,将一个个纵横戈壁的明军勇士,从马背上掀翻下来!
远程对射,明军凭借技艺,竟堪堪落入下风!只因他们的人数,远少于对方!
就在此时,“独眼狼”阿克占,狞笑着举起了他那柄沾满了无数明军将士鲜血的弯刀。
“怯薛军的勇士们!长生天在看着我们!”
“碾碎他们!夺下圣泉!”
“乌拉!!!”
数千名早已被狂热冲昏了头脑的怯薛军,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冒着友军的枪火与明军的箭雨,对着绿洲的正面,发动了决死的、不计伤亡的冲锋!
他们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了前冲的速度与手中的弯刀之上!
“帝国精英具装骑兵!”
“瓦兰迪亚方旗骑士!”
“列阵!!”
鬼面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他麾下那些早已伤痕累累、作为最后预备队的重装骑兵们,怒吼着催动战马,在绿洲之前,用自己的血肉与甲胄,用战友的尸体,迅速筑起了一道摇摇欲坠的、却也无比坚韧的……
钢铁长城!
轰隆!!!
下一秒,黑色的浪潮,便狠狠地,撞击在了这道钢铁堤坝之上!
金属与骨骼碎裂的巨响,战马的悲鸣,士兵临死前的惨叫,瞬间汇成了一股声浪,直冲云霄!
最前排的瓦兰迪亚方旗骑士,如同一排无可阻挡的钢铁推土机!他们手中的骑枪在冲锋的惯性下,爆发出恐怖的威力,瞬间洞穿了数名敌人的胸膛!但紧接着,他们的骑枪折断,便被后续更多的敌人,连人带马,活生生扑倒在地,被无数把弯刀,疯狂地砍成了肉泥!
一名帝国精英具装骑兵,他的战马被绊倒,但他却怒吼着从地上爬起!凭借着那一身几乎毫无死角的全身板甲,他如同一尊人型堡垒,挥舞着沉重的钉头锤,将周围的敌人一个个砸得脑浆迸裂!直到十几把弯刀,同时捅进了他甲胄的缝隙……
阿克占的那只独眼,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他很清楚,明军的重骑兵虽然强大得如同怪物,但他们的人数太少了,而且早已疲惫不堪!
只要用人命去填!用尸体去堆!
再坚固的堤坝,也终将被冲垮!
“顶住!给老子顶住!”
鬼面早已冲杀在了第一线,他脸上的恶鬼面具,被溅满了温热的鲜血,让他看起来,真的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他的刀,快如闪电!每一刀挥出,都必然带走一条生命!
然而,敌人,太多了!
杀之不尽,斩之不绝!
双方的尸体,一层叠着一层,很快便在绿洲之前,堆成了一座座血肉模糊的小山。粘稠的鲜血,汇聚成溪流,缓缓地,渗入月牙泉那清澈见底的泉水之中……
曾经如同碧玉的圣泉,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便被彻底染成了令人作呕的、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这,是一场王牌对王牌的、意志与意志的终极对决!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明军的防线,在潮水般的攻势下,被压缩得越来越薄,数次险些被洞穿。
每一个活着的龙骧营士兵,都在透支着自己的生命与意志在战斗。他们的手臂,早已酸麻到几乎抬不起来,他们的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鬼面一刀劈翻一名偷袭的怯薛军百夫长,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透过面具的眼孔,他望向那依旧源源不断冲来的敌人,心中,第一次,涌上了一丝无力感。
要……结束了吗?
他们,终究还是,要倒在这里了吗?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越过尸山血海,望向了来时的方向,那遥远的、被风沙笼罩的东方。
大帅……
您,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