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痘疮的法子,就在他们身上……”林川没有多解释。
众人虽然慌乱不已,但看到他镇定的表情,也稍稍安稳了下来。
秦砚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和委屈中挣脱出来。
是的,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这该死的痘疮,究竟是怎么回事!
它和之前的斑疹伤寒,到底是什么关系?
事态虽然暂时稳住,可慌乱和恐惧依旧在整个医疗营开始蔓延。
百姓们人人自危,不敢交谈,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出痘的人。就连一些医官和兵士们,也格外多加了一层布巾捂紧了口鼻。
杜仲带着几位资深医官,对那名出痘的孩童进行了数次的复核诊断。
结果毫无悬念——确实是痘疮,而且症状凶险,疱疹已经开始向脓疱发展。
“将军,确认无误,是痘疮。”
杜仲面色悲痛,“此症……老朽实在……无能为力。”
林川点点头。
他深知在这个时代,面对天花,医学的局限性是客观存在的。
他并没有责怪杜仲,而是问道:“杜老,依您看,此症在营中传播的风险有多大?我们现有的隔离措施,能否有效阻隔?”
杜仲苦笑摇头:“痘疮之毒,防不胜防。如今营中人员密集,虽已将该童及其亲眷移至下风口隔离,但……但此前他已与康复区多人有过接触。老朽……不敢妄言。”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意味着疫情可能已经隐秘地扩散开了。
便在这人心惶惶、几近失控的绝境中,秦砚秋在医事堂内,不眠不休地翻阅着所有能找到的医书古籍。
“不对……一定有什么是我们忽略的……”
她反复比对着最初斑疹伤寒的症状记录和现在痘疮的病案,眉头紧锁。
“二夫人,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一名医女端着一碗薄粥,担忧地劝道。
“是啊秦医官,该休息一下啊……”一旁的赵大夫也劝道。
“无妨。”秦砚秋摇摇头,说道,“最初按斑疹伤寒治,用了清热凉血的方子,大部分轻症患者确实好转了,甚至康复了。这说明,营中最初流行的,确实是斑疹伤寒无疑。”
“话是如此。”赵大夫点点头,“可……可现在痘疮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关键!”秦砚秋抬起头,“那出痘的孩童,以及后来这几例,他们的症状,虽然疱疹典型,但你们仔细看他们的脉案和舌象,与古籍中记载的痘疮,似乎……略有不同。他们的热势,似乎没有记载中那般燎原难制,精神萎靡的程度也稍轻……”
赵大夫若有所思:“你是说……”
“或许……或许我们面对的,并非一场纯粹的痘疮大疫。而是……斑疹伤寒之后,人体正气大虚,痘疮邪毒乘虚而入!”秦砚秋低声道,“换言之,是伤寒削弱了他们的身体,才让痘毒有了可乘之机!所以症状才显得不那么典型?”
这个大胆的假设,让赵大夫目瞪口呆:“两场瘟疫,接踵而至?”
果然,坏消息又来。
接下来的几天,康复区接连有多人出现发热、疱疹的典型症状!
其中一人,更是曾负责给那出痘孩童喂药的医女!
而孝州城中,也出现多例发病症状。
恐慌彻底爆发了。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痘娘娘发怒了!”
“都是他们!非要搞什么隔离!把我们都圈在一起等死!”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回家!”
骚乱再起,这一次,连部分兵士的士气都受到了影响,防线几次险些被冲垮。
林川不得不抽调亲卫营弹压,营地气氛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