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手!”
“我的眼睛!!”
“救命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训练场。
十几名试射的管事和匠头应声倒地,捂着脸、捂着手,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
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场面血腥,空气中弥漫开硝烟味和皮肉烧焦的糊味。
没有被波及的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扔掉手中的枪支,连连后退,惊恐地看着地上惨叫的同僚,再也不敢碰那些步枪一下。
整个军器监的队伍彻底乱了套,哭喊声、惊叫声响成一片。
赵德明、孙福等官员脸上的那一丝侥幸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无尽的恐惧和惨白。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方南看着这惨烈的一幕,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怒意。
方南走上前,冷声质问:“赵监丞,孙监作!这就是你们说的‘极小部分质量问题’?这就是你们保证的‘绝无下次’?这才三轮射击!三轮!”
赵德明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做最后的挣扎:“意……意外……这绝对是意外……方大人,下官……下官立刻命人将所有这些枪弹拉回军器监,仔细检查,重新……重新为火器营制作一批绝对精良的……”
“不必了!”方南厉声打断,目光转向那些惊魂未定的管事和匠头“步枪检验完了,现在,该检验火炮了!”
“什么?!火炮?!”
众人闻言如遭雷击,检验步枪尚且如此惨烈,威力更大的火炮要是炸膛……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不!不行!方大人,不能检验火炮啊!”
“大人饶命!饶命啊!”
“我们会没命的!”
管事和匠头们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哭喊着求饶。
去操作那些可能随时炸膛的火炮,这和去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赵德明和孙福也吓坏了,慌忙上前,声音带着哭腔:“方大人!方大人!下官知错了!是我们监管不力!我们认罚!认赔!求您别再检验了!不能再死人了啊!”
“现在知道怕了?现在知道死人了?”方南俯视着赵德明和孙福。
“当初你们贪墨黄铜,以次充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前线的将士会不会死人?!现在,由不得你们了!检验,必须继续!所有炮手,就位!否则,以抗命论处,格杀勿论!”
在火器营士卒们明晃晃的刀锋逼迫下,未被步枪炸膛波及的管事和匠头们,面如死灰,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一步一步挪向拉出来的火炮。
拿起炮弹的手抖得如同筛糠,装填动作变形,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方南则命令所有无关人员,全部后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这个命令更是让操作火炮的人心理防线崩塌,连上官们都躲得远远的,这不就是让检验的人当炮灰吗?
所有火炮准备就绪,操作的匠头颤抖着点燃了引线。
“嗤——”引线燃烧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刺耳。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远比正常炮击要狂暴得多的巨响猛然炸开!
其中一门火炮从炮膛中部猛然撕裂、膨胀、然后炸成无数碎片,灼热的金属碎片和冲击波如同死神镰刀般向四周席卷!
操作那门火炮的两名匠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炸得血肉横飞,当场身亡!
旁边几门火炮的操作人员也被飞溅的碎片击中,惨叫着倒地,血流如注!
血腥的场面,震耳的爆炸,同伴瞬间的死亡……这一切终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射了!我们不射了!”
“招!我们招!全是他们逼我们干的!”
“是赵监丞和孙监作!是他们指使的!黄铜都被他们贪了!”
“我们只是拿了一点辛苦钱!大头都给了他们啊!”
幸存的管事和工匠头目们彻底崩溃了,远离火炮,扑倒在地,哭喊着,指认着,将所有的内幕和盘托出。
赵德明、孙福等官员见状,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赵德明指着那些指认他们的匠头,气急败坏地嘶吼:“胡说!你们……你们这些贱役!竟敢污蔑本官!方大人,他们这是胡乱攀咬!是诬陷!”
方南冷笑一声:“是不是诬陷,自有公断!来人啊!将所有人的供词记录下来,让他们画押!”
早有准备的书记官立刻上前,迅速记录下众人的口供。
在求生的欲望下,管事和匠头们争先恐后地在供状上按下了手印,供词里记录了贪墨的账本、样品等证据。
看着那厚厚一叠画押的供状和确凿的证据,赵德明、孙福等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地,涕泪横流,不住地磕头求饶:“方大人!方大人饶命啊!下官……下官一时糊涂啊!是……是上面……求您网开一面,下官愿意献出所有家财……”
“饶命?那些死去的将士,谁饶过他们的命?!”方南怒斥道。
“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你们的罪,自己去跟朝廷,跟刑部,跟皇上解释吧!”
方南转身对石头下令:“石头!将赵德明、孙福等一应涉案官员,以及所有管事、工匠头目,全部锁拿,即刻押送刑部大牢,我这就进宫面圣。”
“末将遵命!”石头大声应道,指挥士卒将瘫软如泥的赵德明、孙福等人和管事匠头们全部捆缚起来。
在一片哭嚎、求饶和咒骂声中,方南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