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这是予安。”周缝轻声介绍,“我跟您提过的那个...很会画画的女孩。”
予安上前,轻轻握住老人布满老茧的手:“奶奶好,我常听周缝说起您。他说您能把破洞绣成花。”
奶奶的眼睛亮了,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好孩子,缝缝常寄你的画给我看...那幅《纸间山河》,我哭了好一阵子。”
予安惊讶地看向周缝,他从没告诉过她这件事。
奶奶颤巍巍地从枕下摸出一方绣帕:“这是我照着你画里那封信绣的...眼睛不好了,绣得歪歪扭扭。”
予安接过绣帕,上面精细地绣着一封泛黄的信件,甚至能看清信纸上的褶皱和墨迹晕染,右下角绣着一行小字:“记忆会褪色,但针线永存”。
“奶奶...”予安哽咽了,“这太美了。”
“艺术啊,不管是用笔还是用针,都是在留住时间。”奶奶轻声说,目光慈爱地看着她和周缝,“你们俩...一个用画,一个用针线金属,都是在做同样的事。”
那天晚上,奶奶的精神意外地好,甚至坐起来指导予安基本的刺绣技法。周缝在一旁打磨一块小银片,时不时抬头看一老一少低头穿针引线的画面,眼神柔软。
深夜,奶奶睡下后,予安和周缝坐在临水的小阳台上。南方冬夜湿冷,周缝细心地为予安披上毛毯。
“谢谢你来了。”周缝轻声说,“奶奶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予安靠在他肩上:“奶奶是个智者。她说得对,我们确实在用不同的方式做同样的事——留住那些易逝的美好。”
周缝沉默片刻,突然说:“我小时候父母忙,是奶奶带大的。她教我刺绣,不是为了让我成为绣匠,而是教我如何修补东西。她说这世上没有不能修补的事物,只有不愿修补的心。”
他望向夜色中的流水:“我的名字‘缝’,就是她取的。她说希望我无论遇到什么破碎的情况,都能有勇气和耐心去缝合。”
予安握住他的手:“这个名字很适合你。你不只是在缝合物品,更是在缝合人与人之间的连接。”
周缝转头看她,眼中映着水波的光影:“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继续缝合这个世界吗?不仅仅是作为合作伙伴,而是作为...人生旅途上的同行者。”
予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素描本,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周缝工作室那盏小灯,灯下是一行字:“光从裂缝中照进来,爱也是”。
“我已经在路上了,不是吗?”她微笑反问。
周缝笑了,那是一个如释重负又充满幸福的微笑。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两人在江南的夜色中相拥,听着流水潺潺,仿佛时光也在此刻为他们停留。
接下来的日子,予安陪着周缝照顾奶奶,同时被小镇深厚的手工艺传统深深吸引。她画下了绣娘们飞针走线的双手,画下了老匠人编织竹器的专注侧脸,画下了晨曦中浣纱女子的倒影。
周缝则用金属复刻了一些即将失传的传统纹样,将它们与现代设计结合,制作成一系列名为《传缝》的首饰作品。
“我想为奶奶的绣坊做点什么。”某天周缝突然说,“‘周记绣坊’曾经很有名,但现在只剩下奶奶和几个老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