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婉棠缓步往外走。
佛跳墙原本就该用红花提色,可碍于孕妇在,均是用南瓜泥。
准备膳食的膳房,可皇后无关。
可食物上来之后,皇后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人无法拒绝。
要是吃……
婉棠的手覆盖在小腹上,她绝不会拿着孩子去冒险。
祈福殿的梵音渐渐散去,婉棠莲步轻移,故意绕到许洛妍的蒲团前。
“姐姐当真是虔诚得很。”婉棠声音轻软,“竟一直跪在这儿不动呢。”
“不冷吗?”
许洛妍攥紧了手中的锦帕,她强压着怒气别过脸:“既是祈福,自然要有诚心。”
“心诚则灵!”
婉棠忽然提高声调,“本宫方才和祺妹妹去暖阁说了会子话,这会儿浑身都暖和了。”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许洛妍的腹部,“姐姐也该多走动才是。”
“莫要冻着了皇嗣。”
许洛妍哪儿是不想动,分明是不敢动。
毕竟皇上在那盯着,稍有不如意的,她还不知道怎么死。
许洛妍猛地抬头,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少得意!”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毒,“等我生下皇子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皇上就会明白谁是真心?”许洛妍怒目而视。
婉棠笑,在旁人看来仿佛亲昵的耳语,“姐姐还是这般不知收敛。”
她轻笑一声,“倒不如祺妹妹,最是知恩图报。”
高座上的萧明姝突然捏碎了手中的蜜蜡佛珠。
“原来祺贵人方才去了暖阁?”她声音里带着冰碴,凤眸死死盯着祺贵人低垂的发顶。
祺贵人浑身一颤,抱着大皇子的手臂猛然收紧,惹得孩子“哇”地哭出声来。
她手忙脚乱地哄着,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方才你与祺贵人在一起?”楚云峥把玩着青玉扳指,目光在婉棠和祺贵人之间来回扫视。
婉棠盈盈下拜:“臣妾与妹妹说了好些体己话。”
她转头看向祺贵人,眼中带着赞许,“妹妹的变化,当真令人欣慰。”
萧明姝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如面具。
而皇帝却忽然笑出声来,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很好。”
祺贵人几乎要把头埋到地缝里去,抱着孩子的手不停发抖。
婉棠却恍若未觉,执起手帕掩唇轻笑。
祈福结束。
移步花厅时,暮色已笼罩宫墙。
难得相聚,自是早早准备好膳食。
皇后特意将婉棠安排在皇帝左侧,自己则坐在右侧,许洛妍和祺贵人分列下首。
“这道佛跳墙着实不错,大家都尝尝。”
萧明姝亲手为皇帝布菜,金护甲在烛光下闪着冷光。
“今日是婉嫔新招的厨子所做,手艺相当了得。”
她转头看向婉棠,眼中带着试探,“妹妹好本事,连这般稀罕的闽菜师傅都能寻来。”
婉棠心中冷笑,什么好本事,六宫那么多事,招聘御厨的事情内务府就办了。
她不过盖个印章。
这是想要将这盆脏水,泼给她?
描金汤盏掀开的瞬间,浓郁香气扑面而来。
琥珀色的汤汁里沉浮着鲍参翅肚,表面还飘着几朵金黄的菊花。
婉棠执起玉勺,她余光瞥见祺贵人死死攥着桌布,指节都泛了白。
“娘娘谬赞了。”婉棠轻笑一声,在众人注视下舀起一勺浓汤。
热气氤氲中,她看见许洛妍已经迫不及待地喝了大半,而皇后正死死盯着自己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