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外面有皇后的人看着。”婉棠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懒得多做解释,“这是补偿。”
金钗冰冷的触感硌在手心,李萍儿低头看着那璀璨却毫无温度的首饰,又抬眼看向婉棠冷漠的侧脸,眼中是清晰的伤痛与难以置信。
她们之间,竟只剩下如此直白的交易了吗?
“主子……”
“你我之间,”婉棠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可以是陌路,可以是敌人,但绝不会再是朋友了。”
这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李萍儿心口。
她慌忙摇头,急于解释,声音破碎:“不是的,奴婢从未想过与您为敌!”
“皇上他根本就没有……”她难以启齿,泪水滚落,“他从未真正宠幸过奴婢。”
“每次去养心殿,只是让奴婢跪着,跪一整夜而已。”
婉棠闻言,眼神几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沉寂。
她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似乎对这些内情毫无兴趣。
“若是觉得这支钗不够,”她转过身,背对着李萍儿,声音淡得像一缕烟,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大方。
“明日,本宫会向皇上求个恩典,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
语毕,她便不再言语,转过身去。
李萍儿握着那支冰冷的金钗,站在原地,看着婉棠的背影,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补偿?
名分?
这些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可她想要的,早已被她亲手推开,再也回不来了。
坤宁宫。
萧明姝心情颇佳,正慢条斯理地用着一碗冰镇甜羹。
见柳贵人进来,甚至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脸:“哟,柳贵人来了?”
“可是又给本宫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是不是惠贵妃那边,又给了德妃没脸?”
她语气轻松,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柳贵人却面色凝重,快步上前,低声道:“回娘娘,臣妾今夜看见德妃与李官女子,在长乐宫庭院中单独谈话。”
萧明姝舀了一勺甜羹,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她们本就是主仆,说几句话有什么稀奇?”
柳贵人深吸一口气:“臣妾亲耳听见,德妃娘娘提及。”
“李官女子,乃是李德福李公公的亲生女儿!”
“哐当!”
萧明姝手中的甜羹碗猛地脱手。
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死死抓住柳贵人的肩膀,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声音因极度震惊和激动而尖锐变调:“你说什么?”
柳贵人吃痛,却不敢挣脱,连连点头:“臣妾听得清清楚楚,德妃娘娘亲口所言!”
萧明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松开柳贵人,踉跄着后退两步,眼神慌乱地看向一旁的白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白薇,你听到了吗?”
“本宫终于明白了!明白那个贱人到底是用什么收买了李德福那条老狗,让他敢背叛本宫!”
她声音颤抖,带着后知后觉的恐惧与愤怒:“她竟然早就捏住了李德福最大的命门!”
“本宫还真是小瞧了她!”
柳贵人眼珠转了转,适时地露出担忧惶恐的神色:“娘娘,那我们如今岂不是拿德妃更没办法了?”
“没办法?”萧明姝猛地打断她,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脸上浮现出狰狞的冷笑,“谁说本宫没办法?!”
她深吸几口气,强行镇定下来,眼神变得幽深难测:“她婉棠有张良计,本宫难道就没有过墙梯?”
“本宫手里,还握着能让她永世不得翻身的把柄!”
柳贵人立刻顺着她的话,故作好奇的诱导:“把柄?娘娘您指的是?”
萧明姝目光倏地锐利起来,她紧紧盯着柳贵人,像是要透过她的皮囊看清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柳贵人,你可知,德妃的生母究竟是谁?”
“她的外祖父又是何方神圣吗?”
柳贵人心中一凛,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茫然,摇了摇头:“臣妾不知。”
萧明姝忽然得意地冷笑起来:“不知道?不知道就对了。”
“这件事,”她拖长了语调,眼神冰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只需要知道,本宫手里的东西,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萧明姝是有病吧,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信息给她?】
【这一下婉棠,又多了一分危险了。】
【多什么多,柳贵人本你来就不是一个好东西,我是不相信萧明姝真的会这么蠢,会这么信任柳贵人。】
婉棠虽在长乐宫,却已经知道坤宁宫发生的所有事情。
次日。
婉棠便精心熬煮的荷叶粥送去养心殿,只让小顺子传了一句话给皇上:“娘娘说,小荷已露尖尖角。”
只这一句,便让正在批阅奏折的楚云峥动作一顿。
他立刻想起了当年行宫别苑,荷花池畔,他与婉棠的情景。
心中一直存着些许亏欠。
回忆牵动心肠,他当即吩咐李德福:“告诉德妃,朕今晚去长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