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小顺子身边,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心如刀绞。
那婆子在门外踌躇了片刻,终究抵不过贪念,又悄声道:“娘娘,要不您把金子再给老奴。”
“老奴拼着老命,想法子去弄点最普通的金疮药来,总比没有强。”
绝望中的婉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毫不犹豫地将金子又从门缝塞了出去。
婆子一把攥住,迅速揣进怀里,连声道:“娘娘放心!等着!等着!”
夜越来越深。
婉棠守在小顺子身边,不敢合眼,一次次望向那扇紧闭的宫门。
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期盼着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直到半夜时分,万籁俱寂,门外除了呼啸的风声,再无半点动静。
没有药,没有人来,连一句回话都没有。
那枚金子,如同石沉大海,连同那一点点可怜的承诺,一起被冰冷的夜色吞噬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婉棠和无尽的黑夜,以及小顺子越来越微弱的气息。
【棠棠别等了,冷宫里面的老婆子些都是心狠手辣的主,更不要说现在,谁都知道太后要整你。】
【要不是想着皇上特地来冷宫看过您,怕是早就冲进来,掘地三尺也要抢走你所有值钱的东西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不会错,只是推磨的人要换一换。】
【负责打更的人是晏王安插进来的人,要是能在晚上打更的时候叫住他,塞了银子,他倒是能办事。】
对于晏王,婉棠有一种打从心底的排斥。
可如今……
三更梆子声远远传来,在死寂的冷宫外显得格外清晰。
婉棠蜷缩在紧闭的宫门后,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那打更的脚步声渐近,她深吸一口气,从门缝底部的缝隙,极快地将一粒碎银子弹了出去。
银子落在石板地上,发出轻微的“叮”一声。
门外的脚步声停下了。
接着是窸窣的摸索声,那打更的显然捡起了银子,疑惑地“咦”了一声,凑近门缝想看个究竟。
透过狭窄的缝隙,他看见门内一只苍白的手掌摊开,上面赫然托着一锭足色的雪花银。
那银光在黯淡的月色下,几乎晃花了他的眼。
打更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贪婪地盯着那锭银子,又紧张地瞥了一眼旁边靠着墙根打盹的守卫。
婉棠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劳烦大哥,将这纸条……悄悄递给李答应。”
“此事天知地知……”
打更的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李答应……李萍儿小主?”
“是。”门内的声音肯定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务必交到她本人手中。”
打更的盯着那锭银子,又看看幽深的看着婉棠。
猛地伸手,飞快地将那锭银子捞走,同时接过从门缝塞出的、卷得极小的一张纸条,揣入怀中。
“成!您等着信儿吧!”
他压低声音回了一句,不敢多留,加快脚步。
梆子声也敲得有些凌乱,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门内,婉棠无力地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手心全是冷汗。
小顺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那平日里吵闹不休的弹幕此刻也死寂一片,再无声息。
婉棠跪在冰冷荒凉的庭院中,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不信鬼神,可如今,她走投无路。
才明白,一个人抓瞎的时候,真的什么都可以做。
她双手合十,仰望着被宫墙切割出的、星光稀疏的夜空,泪水无声滑落,声音哽咽却无比虔诚:
“老天爷,信女婉棠祈求您。”
“保佑小顺子渡过此劫……只要他能好起来,信女愿折损十年寿元……”
“一个阉人,死了便死了。哪值得尊贵的德妃娘娘用十年寿数来换?”
一道带着慵懒笑意的声音忽然从围墙上传来。
婉棠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只见苏言辞坐在了那高墙之上。
月色洒在他身上,依旧是一派清风霁月、悠闲懒散的模样,与这冷宫的凄惶绝望格格不入。
有那么一刹那,婉棠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虔诚感动了上天,派下了救苦救难的神只。
她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也顾不得其他。
带着哭腔急切哀求:“苏大人!求你……救救他!”
“他对我……很重要……”
苏言辞看着她睫毛上悬着的泪珠,那全然依赖求助的眼神,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淡了些许。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爱莫能助的惋惜:“可惜了,在下并非悬壶济世的良医。”
但他话锋一转,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轻轻抛了下去。
“金疮药倒是还有些许,止血化瘀或许有点用处。”
那小瓶精准地落在婉棠面前的干草上。
“剩下的……”苏言辞的声音飘下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也只能看他的造化,听天由命了。”
pS:三章这不就来了,只要你敢说,我就敢做,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