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茉的逻辑条理非常清晰,如果不是因为必要情况,她一般不会表现得这么像刺头。
毫无疑问的,这并非是她讲的歪道理,而是把顾知常这次回来找她的心路历程捋清再摊开,抓住了问题的本质,所以说出来的话语,让顾知常也没有任何反驳的借口。
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顾知常还以为她就是一个呆呆的毕业大学生,一个可可爱爱的傻姑娘,没事就会把一部电影反反复复看,逛超市的时候总会叽叽喳喳的挑着挑那,整天活力满的像有什么核心驱动似的,就算是生气了也只会鼓着脸,再掐两下胳膊,跺跺脚。
可就好像...她突然变了,或者是自己,突然明白了。
这丫头比自己想的要更成熟。
早在之前她就一直很有自己的思考,她那些工作时做的决定,对自己情感的果断,不是单纯的敷衍,不是因为想得少。
而恰恰正是因为她一直都很稳定的人生观,世界观和道德感,所以才让她挑准一件事情后就不松手了。
沉默,自然得不到屿茉的认同,在大脑里懵懵懂懂的恍惚中,他被屿茉赶走了。背后的门,再一次用力地被她关上,而他......
“咳......”
他靠在门上,颤抖着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后......他摇摇头,离开了。
风雪冰天,孤身着在陌生城市里走着,一阵水土不服的难受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疼。
顾知常不得不离开,甚至可以说是大败后的溃逃。
在这之前的无论是学习工作还是生活,他都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习惯了想做什么就能做到,顺利地就像是堆砌石块就能自己变成金字塔一样。
自信到自大,这当然是好事,但......却用在屿茉身上就变成了自私。
“我不信任你。”
......不信任你。
信任,在以往的阅历里是职责,是工作,是交易,也根本不会让他感到有趣。
而现在,信任这个字眼却难倒了他。
他的脑袋越来越疼,或许是左手的疼痛连接了大脑,他的身影也变的倾斜了一点,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被风吹得久了,也冻出了些青紫色的冻伤。
信任啊......
屿茉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尤其是在环视了一圈,最后收拾一些零星的东西时,她甚至都烦的已经开始砸东西了。
上层的卧室,被子枕头和玩偶被她丢了一地,本着用以发泄的意思。闹够了之后,却低头,满地的狼藉便又在折磨她的心态......
片刻之后,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她坐在床上,远远的看着窗外的江畔雪景,看着隔江相望的闹市区里热闹的灯光,看着......
倒下,蜷着身子拉起被子遮过头顶。屿茉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就算刚刚说了那么多,也理所应当的点明了顾知常的傲慢,但......
那又怎么样呢?
无非就是在原本即将安宁的生活里再次掷下一枚卵石罢了。
第二天,屿茉上班的时候不算早,因为离新公司近的缘故,只一站地铁的功夫,她也更有闲心在顺路买点早餐咖啡。
该说是第六感太敏感了,还是她早就有所预料的,上班路上,很轻易的就能碰到顾知常。
他还是那样,灰蓝色的西装,里面搭着一件白色毛衣,手里永远是一杯黑咖啡,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嗅着空气里雪的味道,和一丝她至今也依然不喜欢喝的苦咖啡味。
男人走来,那只昨天被门夹到的手一直放在身后,等走到屿茉面前的时候,他才伸出来放在女孩的脖子上,绕了两圈后才退开,默默的喝了一口咖啡。
“早。”
一条红色的围巾,精纺的羊绒贴在皮肤上暖和的很快。
直到温度攀上之后,屿茉才不情不愿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来干什么?”
说这话,屿茉也没心思和他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玩什么苦情戏,擦身走过后,那软乎乎的围巾擦过了他的胳膊,似乎带起了什么旧伤。
“送你上班啊。”
顾知常笑笑,跟上屿茉。
而屿茉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且她要脸,公共场合下她可不想引人注目。也就任由着他尾随了,反正就算是拦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