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发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无心的炫耀,竟然触动了王祥运内心最深的痛处。
他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的汉子,眼眶通红,一脸的期盼和无助,心中顿时有些不忍。
王祥运是茶园的老员工,这么多年来,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家里条件也不好,父亲这一病,更是雪上加霜。
“这……”杨德发有些为难。
李教授明确说了,这茶现在不对外公布和销售。
但看着王祥运那几乎要跪下的样子,他心一软,咬了咬牙,说道:“祥运,你先起来!这茶,是李教授的宝贝,现在还属于保密阶段,不对外卖的。”
王祥运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不过……”杨德发话锋一转,“你是我这儿的老伙计,你爹又……这样吧,我不能卖给你,但我可以……私人送你一些,让你拿回去给你爹试试。但是你得答应我,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了!明白吗?”
“明白!明白!”
王祥运的眼中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激动得连连点头,语无伦次地说道,“谢谢您,杨经理!谢谢您!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当天下午,杨德发偷偷包了大约半斤的“二代新茶”,交给了王祥运,并再三叮嘱他保密,以及如何冲泡饮用。
王祥运捧着那包茶叶,如同捧着救命的仙丹,一路飞奔回了家。
……
王祥运的父亲,王大爷,正是那天在柳浪闻莺公园,因为喝了一口“丰收龙井”而激动得差点晕倒的那位。
自打那次住院出院后,王大爷的精气神就差了很多。
脑梗的后遗症让他一条腿走路不利索,心情也变得郁郁寡欢。
更让他难受的,是医生和家人对他饮食的严格控制,这不让吃,那不让碰,连他喝了一辈子的浓茶,也被儿子换成了淡而无味的白开水。
“爸,我回来了!”
王祥运推开家门,献宝似的将那包茶叶递到王大爷面前。
“这是啥?”王大爷有气无力地瞥了一眼。
“茶!好茶!”王祥运兴奋地说道,“杨经理给的,说是他们茶园新出的宝贝,对您这病有好处!”
王大爷一听是茶,顿时来了精神,但随即又撇了撇嘴:“又是茶?你忘了上次在公园,我就是喝了口茶,差点去见马克思了。再说了,你张大爷说了,我这病,喝茶没用。”
他说的,是他的老棋友张大爷。
自从他住院后,张大爷几乎天天都来看他,两人下棋斗嘴,倒也给他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爸,这茶不一样!”王祥运也不多解释,他知道跟老爹讲道理没用。
他直接烧水,取了茶叶,给王大爷泡上了一杯。
当那股熟悉的、空灵的香气,再次弥漫在小屋里时,王大爷的眼睛猛地亮了。
“这……这味道……”他使劲地嗅了嗅,“这不就是那天在公园里,那个‘丰收龙井’的味道吗?!”
“对!爸,就是那个茶!”王祥运笑道,“您快尝尝!”
王大爷再无疑虑,他颤抖着手端起茶杯,吹了吹气,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
那股熟悉的、极致的鲜爽甘醇,再次席卷了他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