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方方正正，与旁边荷兰商人的登记没什么两样。

“陛下有旨，”

小吏推过来一张印好的告示，

“教堂不得占农田，不得收百姓的地契当‘奉献’，讲经时不许说‘异教徒该下地狱’——

违者收回传教证。”

徐雅各布愣了愣，接过那张烫金的传教证，上面除了朱红的御印，还画着个小小的犁铧图案。“

这是……”

“陛下说，”

小吏终于抬头，指了指图案，

“你们传教归传教，别耽误百姓种地。

真要行善，不如教他们修水车，比念十遍经管用。”

这话让排队的信徒们炸开了锅。

一个从武昌府来的盐商之子，穿着蜀锦袍，闻言皱眉：

“我等是传播福音，怎可与匠户之事混为一谈？”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说“陛下怕是不懂教义”。

正吵着，忽然见王承恩带着几个内侍过来，手里捧着个木箱。

“陛下说了，”

他尖着嗓子喊，

“给各位的‘见面礼’。”

打开箱子，里面竟是些新造的农具——

有改良的锄头，还有带刻度的量器，

“能让信徒们的田增产三成，比什么圣物都实在。”

徐雅各布拿起一把锄头，木柄上还刻着“农科监制”四个字。

他忽然想起父亲生前说的，利玛窦曾用《几何原本》换过《农政全书》，那时的教义与学问，原是不分高低的。

备案处的后院更热闹。汤若望正指挥着神父们，把带来的自鸣钟、望远镜搬到院子里——

按皇帝的意思，“要传教，先亮本事”。

一个山东来的举人信徒，正对着望远镜惊叹：

“能看见三十里外的山！”

汤若望笑着说：

“这不算什么，陛下的研究院里，还有能算出日月食的仪器。”

朱有建抱着威龙溜达过来时，正撞见这一幕。

他没惊动众人，只站在葡萄架下听着。

见徐雅各布捧着传教证发呆，忽然走过去：

“你父亲的《农政全书》，朕看过。”

他指着证上的犁铧，

“你若能让南直隶的信徒，用这农具多打粮食，比建十座教堂都强。”

徐雅各布慌忙行礼，脸涨得通红：

“草民明白。”

“明白就好。”

皇帝挠了挠威龙的下巴，

“别学那些只会念经的。

你父亲当年改过火铳，你也该做点实在事。”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汤若望道，

“教堂的尖顶都装避雷针了？

下雨落雷，可别把十字架劈了。”

汤若望忙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位皇帝竟连避雷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