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泉镇的多厢廊院落里,更是一派祖孙同堂的景象。
孙元化的后人刚搬来,正打扫着临街的屋子——
按皇帝的意思,他们虽不能入官,却能开个“火器讲学堂”,把孙家的手艺传下去。
一个白发老妪,正给年幼的曾孙讲“红夷大炮”的原理,手里比划的,竟是用面团捏的炮管。
研究院的分化倒像水到渠成。
器科的作坊里,戴苍和朱慈烺已经造出了第一把改良转轮铳,试射时能连打五发,惊得威龙从房梁上跳下来,对着冒烟的枪口哈气。
星科的观象台上,朱慈炯正跟着汤若望调望远镜,镜片里的月亮清晰得能看见环形山,他忽然回头喊:
“姐姐!
你看这坑,像不像西苑的荷花池?”
农科的试验田里更热闹。
朱慈炤跟着老农们种新培育的水稻,泥水里踩得欢,裤腿上全是泥点,却举着刚结的稻穗喊:
“这稻子能长双穗!
比普通的多收一半!”
朱有建溜达过来时,正撞见医科的女先生们在给镇民看诊。
一个专治妇科的老嬷嬷,手里拿着新画的人体图,给围着的妇人讲“调经要先调脾胃”,旁边的小丫头们听得认真,手里的药杵捣得咚咚响。
“陛下!”
戴苍举着新铳跑过来,眼睛亮得像星星,
“这玩意儿能打二十发了!”
皇帝接过铳掂量了掂量,笑着拍他的肩:
“别光顾着造铳,也学学算学——
知道怎么算弹道,才能打得准。”
他指着星科的方向,
“让朱慈炯教你,那小子现在能算出炮弹落在哪。”
夕阳西下时,香泉镇的杏林被染成金红色。
朱媺娖扶着朱媺媤,在树下捡落在地上的杏核,说是要种在蒙堂的院子里。
威龙追着蝴蝶跑过,惊起一地落英,像撒了把碎金。
朱有建站在镇口,望着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忽然觉得这比朝堂的争斗顺眼多了。
器科的铳声、星科的铜铃、农科的号子、医科的药香,混在一起,竟比任何礼乐都动听。
“王承恩,”
他忽然说,
“给香泉镇再铺两条街吧。”
他指着远处的空地,
“一条给算学馆,一条给格物馆——
将来孩子们长大了,总得有地方学新东西。”
王承恩刚点头,就见戴苍和朱慈烺抬着新造的车床跑过去,车刀转动的声音嗡嗡响,像在给这香泉镇的日子,拧上了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