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冲进城时,还不忘念叨:
“省着点打,留着炮弹打下一座!”
阳光照在他们兴奋的脸上,也照在远处正在架桥的工地上,连云岛的钢索在风中微微晃动,像在为这场轻松的胜利,拉起一道通往胜利的捷径。
五月十七日夜子时,盛京崇政殿的烛火摇曳,将殿内人影拉得老长。
代善、济尔哈朗、多铎与科尔沁统领围坐案前,女真各部首领也屏息待命;
龙椅上的福临早已被送回后宫安睡,殿内的凝重气氛与他无关。
一名传令兵跪在中央,声音发颤:
“奴才亲眼见辽阳城头火光冲天,半边天都亮了,赶紧策马回来报信!”
多铎猛地拍案:
“你入城查看了?
是内乱还是明军偷袭?”
传令兵涨红了脸,头埋得更低:
“奴才……奴才刚到泥铺堡,离辽阳还有十几里,就看见那边火光烧得通天;
还听见了巨响,那伞状的火光在夜里亮得刺眼,根本不敢再往前走……”
他没有远望筒,看不见火球,却牢牢记住了那朵悬在天际的巨型伞体,像不祥的预兆。
五月十八日清晨,商议许久的八旗军终于派出两千骑兵,前往辽阳探查。
当落日余晖将浑河与沙河之间的旷野染成金红,这支队伍刚踏入辽阳城外围,天空便落下呼啸的炮弹。
爆炸声接连响起,震得大地颤抖,两千骑兵瞬间被火光吞噬,只有落在最后的十几人侥幸存活——
炮弹的巨响震聋了他们的耳朵,强光炫盲了眼睛,他们凭着战马的本能疯跑,直到视力模糊地恢复,才看清身后的火海,于是亡命般向盛京奔逃。
五月十九日凌晨,这十几名惊魂未定的骑兵被架进崇政殿。
十王亭里的济尔哈朗披着衣袍,头发凌乱地冲进殿中,刚听完汇报就脸色煞白:
“两千人……就剩你们几个?”
百里之外,方正化正举着远望筒观察盛京。
那座城池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城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箭楼上的火炮根本看不清。
他放下远望筒,对身旁士兵道:
“继续往前铺轨道,再靠近些。”
崇政殿内,济尔哈朗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有敌人入侵!
可为何各城卫堡都没传来军情?”
那些驻守辽阳、盖州的兵丁,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连求救信号都没有。
原本定好五月十八日誓师征朝鲜的大军,因昨夜传令兵的汇报搁置未动。
此刻经半日会议,所有头领一致赞成:
“撤进盛京!”
数万大军放弃城外营地,收缩进城内,试图凭借城防应对这不知来自何处的敌人。
可笑的是,他们在分析敌军来路时,率先排除了正确答案:
“明军没有大船,绝不可能从海上登陆。
若真敢来,必是走山海关、宁远,再经广宁到辽河西岸。”
没人想过,那支能轰塌城墙的军队,正沿着他们看不见的轨道,悄无声息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