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让队伍跟着他们的船,想着定能找到货集之地,那些地方才是咱们海师该盯着的目标!”
他边说边用余光瞟着皇帝,心里直犯愁——
主子还是没反应,看来没说到点子上啊!
“香料群岛如今被六家分占着,荷兰人在天竺南部沿海开了‘公司’,老奴不懂这‘公司’是啥意思,大抵跟咱们的工坊差不多吧?”
卢九德索性一件一件往下说,琢磨着总有能对上主子心思的。
朱有建在心里暗叹:
卢九德这棒槌!
朕要的是橡胶,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啥?
香料根本不缺——
农科院已经改良出旱地香料,将来在甘宁大规模种植,一片香料汪洋,比靠天收的香料群岛靠谱多了!
可橡胶树得弄回来啊,农科再有本事,也得见着实物才行。
“圣主,吕宋被西班牙人占了,婆泥归了荷兰,小流求也被荷兰红毛番占着,老奴合计着,大明要不要收回这些海疆?”
卢九德见皇帝始终没表情,索性自说自话起来。
“哼!”
朱有建气得牙痒,真想上前踹他两脚,一声冷哼在御书房里回荡。
卢九德吓得一哆嗦,话头戛然而止,脑门上瞬间冒了汗——
到底哪句话惹主子不开心了?
“卢卿,朕的《海疆录》,你可有细看?”
乾德连“爱卿”都懒得叫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圣主!
老奴仔细看了!
每天都反复看,绝不敢有半分疏忽!”
卢九德赶紧躬身回话,腰弯得更低了。
“唉,橡胶与橡胶树啊!”
乾德皇帝终于没忍住,叹了口气点破关键。
“啊?噢!唉!”
卢九德这才如梦初醒,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海疆录》里反复提“橡胶”,自己带着人在南洋天天盯的也是这个,也确实弄来了些,只不过与其他东西堆一起,自己真不识得。
唉,怎么说废话时把正事儿给忘了?
他慌忙从怀里掏出卷得整齐的《海疆录》,只见书页上密密麻麻画满了标记。
要说运来橡胶的事,朱有建倒是没有怪罪卢九德,他没见过自然不认得;
但是医科院的大匠们很有意见,金鸡纳霜居然与橡胶混合放一起,这两样物事都乳白色的,分不清还好说,那么磷矿石粉放一起,算怎么回事?
补给船卸下货物后,居然需要多科派人分拣,有药材、矿石、橡胶、金银、海货,居然还有很多巨大的骨头;
珊瑚更不用说了,还有海绵,然后就是各种树枝,指望农科分辨哪些能用的,还有许多植物种子,连农科大匠看着都头晕。
更麻烦的是,有很多热带果实腐烂了,发出的味道实在呛鼻,农科人员得在里面扒拉种子。
“圣主您看,”
他指着标记解释道,
“这是各岛橡胶树的分布图,还有生长环境、土壤质量、长势情况,当地人怎么种的,西番毛子几时收割、怎么存放……
老奴都记着呢!”
他边说边擦汗,总算把憋在心里的正事全倒了出来。
朱有建眼中终于露出真切的喜意,可算听到关键信息了。
从去年十月到今年五月,短短半年时间,卢九德就把橡胶树的情况摸得这么透彻,显然下了苦功,之前那些废话也就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