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兴以游击将军（从五品散阶）左武大夫（正六品职官）领定边一军，收到中枢提拔的时候他正准备离开开封南下，这实在是个莫名其妙的提携，不是军功不足，而是时间稍微不对，更应该是他请假回来祭拜奶奶的时候朝堂推恩。这怎么看都有点晚。好在这事好事，不管如何，官家出的旨意就是推恩。只是倒是把行程又拖了一天。

……

赵佶对人事任免上非常随意，特别是官职方面。杨再兴这个不过是小插曲，他身边的人提升更快，屡屡有人创出记录。这里得说起另外一人，王黼。

王黼（也就是当年的王甫），短短三四年，他现在已是从三品的御史中丞。从三品这个官职本就侧目，这个职官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御史中丞是大宋朝堂极为重要的职位，也就是带头弹劾人的。有宋以来，这个职位的任免都极其谨慎，不说铮铮铁骨，起码不能是谄媚的弄臣，王黼打破了这个先例。仅从王黼的履历上看，这事还真说得过去，他任职过谏议大夫，那是一个弹劾一个准，只是他的弹劾几乎都出自赵佶的意思。最让人诟病在于王黼任职御史中丞，做的最多的不是监察百官，而是陪赵佶在宫中玩乐。

赵佶这个用人看似荒诞，对他自身来说却很有必要。朝堂有个头铁的御史中丞，赵佶在宫中都不得安宁，御史中丞总得劝诫官家少享乐多治政。现在倒好，堂堂的御史中丞陪着赵佶吃喝玩乐。文臣中，陪赵佶声色犬马做得最没底线的就是王黼、蔡攸和李邦彦等人，这就是如今开封的朝堂，离谱的吏治。

赵佶把王黼召来，这次不是讨论“去哪玩，怎么玩”，难得问起另外一事，天波杨府道士林灵素。林灵素是清风明月寨的道士，在赵佶看来和天波杨府没多少区别。

赵佶找王黼这事也算问对人，王黼和刘混康有交情。王黼是陈留家族，林灵素和张小娘是姐弟关系，他们都曾在陈留，而且当年张小娘客居道观，那个道观现在就是王黼家的。

王黼没想到会是这事，说道：“当年神霄派掌门最亲近两个弟子就是张小娘和林灵素，张小娘一个女子承继的不过是他的医术，林灵素则可称是他关门弟子。张小娘和林灵素关系很好，后来张小娘出嫁不久，林灵素远走他乡，虽说偶有回陈留，但并未听说两个人还经常联系。张小娘前夫过世，她结庐独居，偶去道观义诊。林灵素虽是道人，毕竟是男子，更是很少相见。这次他们在盐定路重逢，想来张小娘又嫁作人妇，倒是少了点忌讳，两个人关系又热络。至于林灵素栖身清寨，究竟何故，这就不是我清楚的了。”豪门大族和佛道有交情，有道士栖身府中，这事非常正常，王黼不想展开，他自己在陈留现在不是也有道观。

赵佶微微点头，有这层关系，林灵素想留在盐定路也就自然。

王黼问：“官家是想问杨家还是林灵素道长？”

赵佶说：“林灵素林道长，有人说刘混康仙师屡次邀林灵素南下。认为其神霄派道法独到。”他管杨家干嘛，他好奇的是刘混康弟子无数，竟然会看中一个林灵素。现在回想，刘混康是曾经在他面前提起过林灵素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