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如练，载着一行人自九霄议会返程。云路下方，旧天庭的结界残光尚未散尽，新界的灵雾已如青纱般漫过山河。孙悟空立于云头，金箍棒在掌心转得呼呼生风，口中仍念着议会里的光景：“那燃灯老佛端的是老谋深算，一句‘慈悲需有度’，说到底还是护着佛门那三分地界！倒是杨戬那小子，冷面心热，敢当着玉帝的面说‘旧制压得三界喘不过气’，比天庭那些只会叩首的老顽固强上百倍！”
周卫国凭栏远眺，目光掠过下方连绵起伏的新界版图。灵树成林，苍翠欲滴，树冠间垂下的灵露折射出七彩光晕；城池错落，皆是依山傍水而建，城墙不用青石筑造，反以灵木为骨、云絮为砖，透着几分自在祥和。他指尖轻捻，一缕灵雾在掌心凝成叶片形状，心中满是安宁：“他们肯站出来发声，便是打破旧秩序的第一步。千年积弊哪能一蹴而就？既要有掀翻桌案的勇气，也得有从旧营垒里觉醒的人，里外呼应，新局才能立住。”
张三丰捋着垂至胸前的银须，目光落在云下掠过的灵植田，田里人族农夫正与妖族耕夫并肩劳作，动作间满是默契。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欣慰：“杨戬、哪吒、雷震子三人，便是那‘觉醒者’。他们生在天庭、长在天庭，却从未被强权磨去本心——杨戬护着灌江口百姓，哪吒敢反父弑兄，雷震子更是不愿为天庭征战同族。如今议会给了他们说话的地方，自然要牢牢抓住，为三界求一条生路。”
燕双鹰斜扛着玄铁重剑，剑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闻言嘿嘿一笑，露出几分洒脱：“管他是觉醒还是观望，只要别挡着新界的路，便随他们去；若是敢伸手破坏新局，俺这把剑，可不管他是天庭神将还是佛门罗汉。”
说话间，云队已抵达新界都城“万灵城”。城门未设守卫，唯有两株千年灵槐分立两侧，枝叶舒展如迎宾之姿。众人刚落地，一身劲装的徐虎便捧着一卷竹简匆匆赶来，额角还沾着些许汗渍——想来是为了整理简报，忙得连擦汗的功夫都没有。“城主，各领地的近况简报都在这儿了。”他将竹简递到周卫国面前，语气带着几分急促，“妖族那边派人来报，天庭撤军倒是顺利，就是有些旧部临走时偷偷挖走了几处浅层灵脉，要不要派灵卫去追回来？”
“不必追了。”周卫国摆摆手，指尖轻拂过竹简上的符文，简报内容瞬间映入脑海。他抬头看向徐虎，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几处浅层灵脉，比不得天庭主动撤军的意义重。让妖族自己派人清点损失，缺的部分，从万灵城的备用灵脉库补过去便是——左右那些灵脉，本就是为三界众生储备的。”
“是！”徐虎应声退下，转身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显然是认同周卫国的决定。
孙悟空凑上前来，金箍棒在地上顿了顿，震得地面泛起一圈灵纹：“你倒大方！换做俺老孙，定要一棒敲开他们的储物袋，把灵脉抢回来不说，还得让他们赔礼道歉！”
“大圣有所不知。”周卫国笑着摇头，抬手引着众人往城主府走去，府前广场上，几尊各族孩童携手的石雕正沐浴在阳光下，“如今三界目光都盯着万灵城，我们行事得有容人之量。那些旧部藏灵脉，一是心有不甘，舍不得天庭昔日的风光；二是在试探——试探我们会不会像旧天庭那样强取豪夺。我们退一步，反而能让他们看清，新秩序不是谁的专属，而是各族共享的生路。”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孩童笑声，如银铃般穿透风雾。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群身着新界校服的孩子正在世界树下玩耍——校服是淡青色的，胸前绣着“万灵”二字，不分种族、不分出身，皆是同样的样式。人群中，有梳着发髻的人类孩童，有耳尖带毛、尾尖摇摇摆摆的妖族幼崽，还有背后生着透明翅膀、能在树梢间灵活穿梭的精灵小孩。他们手里都捧着一本线装书，封面上“三界通识”四个字用金粉勾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张三丰望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暖意，银须都微微颤动：“这才是根本啊！旧秩序的病根，是‘各族有别、高低有序’，如今让下一代从小便知‘众生平等、万物同源’，等他们长大，何愁新秩序不稳固？”
周卫国点头，指尖轻轻触碰身旁的世界树树干，树皮上瞬间浮现出细密的符文——那是这些日子推行新政时，刻下的印记。“这些日子，除了推动议会事务，我还在新界办了三件事。”他缓缓道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期许，“一是联合各族学者编订《三界通识》，把人族的诗书、妖族的传承、精灵的自然之道都融进去，让各族子弟都能读懂彼此的文化；二是建立‘万灵学院’，不分种族、不论天赋，只要愿意求学，都能入学，学院里既有教修行的先生，也有教地球科技的老师；三是开辟‘共通市场’，在万灵城中心设了交易区，地球的机械、仙灵大陆的灵植、新界的矿石，都能在那儿自由买卖，不用再受旧秩序的关卡阻挠。”
“对了，金蝉子昨日派人送来了信。”周卫国忽然想起一事，从袖中取出一片莹白的菩提叶——叶片脉络清晰，上面用金色佛文写着几行字，墨色竟还带着淡淡的檀香。“他说佛门愿意开放灵山藏经阁，让三界修士自由借阅典籍，不分种族、不分教派。”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有个条件，希望我们派几位灵植师去灵山，帮他们救治枯萎的菩提林——据说那些菩提林，是当年佛祖讲经时种下的，如今却因灵气失衡，快枯死了。”
“哼，早干嘛去了？”孙悟空撇撇嘴，显然还记着佛门之前在议会里的模棱两可，可话锋一转，却又松了口，“不过救树倒是该去。树是无辜的，总不能让千年古林毁在他们手里。”
“我已经让风精雨怪带着灵植师过去了。”周卫国将菩提叶收好，叶片轻轻贴在掌心，仿佛能感受到灵山菩提林的微弱生机，“灵山的菩提林若能复苏，不仅是佛门的幸事，也是三界气运的好事——毕竟，那林子里藏着的，是千年的佛法底蕴，能滋养三界灵气。”
接下来的数月，三界果然渐渐焕发出新的气象。天庭撤军后留下的领地，在议会派去的监察使监督下，顺利交接给当地各族；妖族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青丘、黑风山，昔日因战乱而起的凶戾之气，渐渐被重建家园的烟火气取代；佛门也不再执着于“渡化万民”，而是开始践行“渡化自愿”——济公活佛甚至提着酒葫芦，跑到万灵城的共通市场，帮着妖族小贩吆喝卖灵果，一句“吃了这灵果，烦恼全跑光”，引得围观众人捧腹大笑，连往日对佛门心存芥蒂的妖族，都愿意凑上去买上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