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热风吹得人头昏眼花。院外的蝉声一浪接一浪,像是要把耳朵都填满。母亲端来一盆凉水,里头泡着几片薄荷叶,她让我和阿强轮流把毛巾蘸湿,擦擦脸。清凉的气息立刻驱散了些许倦怠。
阿强忍不住打趣:“婶子,你比叔会过日子,啥时候他也学学,就好了。”
父亲正好从麦堆那边走来,沉声道:“少废话,去搬那边的麻袋。”
阿强立刻收了声,扛着麻袋跌跌撞撞地跑去,惹得母亲忍不住笑出声。
——
傍晚,太阳终于缓缓落下。院子里的麦子翻晒得差不多,金灿灿的一地,看得人心里舒畅。父亲擦着额头的汗,声音里带着些许满足:“这一茬麦子,算是稳妥了。”
母亲忙着收拾锅灶,准备晚饭。她煮了一锅小米粥,又炒了一盘咸菜丝。虽然简单,却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阿强吃得狼吞虎咽,还不忘抬头笑:“婶子,你这手艺,能把人累得魂都跑了又拉回来。”
父亲只是闷声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喝着粥,眼神却落在院子里那一片翻晒的金黄上,像是看着自己多年的心血。
夜幕降临,院子里依旧余温未散。煤油灯摇曳,照亮四人的影子。风吹过,带着淡淡的麦香与夏夜的潮润气息。
我在昏黄的灯下写下日记:
“第六十三天。夏至,白昼最长。父亲翻晒麦子,母亲送上酸梅汤,阿强虽常叫苦,却始终不曾停下。烈日炙烤下,汗水汇成溪流,可心中那份踏实,比任何时候都沉重。麦子在光里泛金,人也在劳作中生根。长天之下,是我们最朴素的执念。”
写罢,我抬头望向夜空。夏至的星子比往常更亮,仿佛在回应大地的辛劳。那一刻,我明白:漫长的日子,其实就是一天天重复的劳作与守候,可正是这些,撑起了生活的全部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