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来到中医药铺的时候,两辆轿车已经等在大门外了。车内半躺着叶飞秋,车下站着国咏梅等七八个人。
华子:“你们这是干什么?谁是病人?”
国咏梅:“是叶飞秋书记。她在车里呢。”
华子:“她的病我清楚,用你一个陪护就行了。其他人都请回吧。”
国咏梅:“华子,咱们进去说行不?”
华子:“姐姐,我这是中医药铺啊。您老人家舞舞喧喧整这么些大干部,其他患者谁还敢上门呐。她又没什么大毛病,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国咏梅:“也对。大家都请先回去,我安排一下就去县委大院。”
华子:“二妞,去把患者接到上房去。”
二妞打开车门把叶飞秋扶进门去。
华子一抱拳:“各位对不住啊。我这就是个药铺,可担不起大家的气势。各位请便吧。”
国咏梅向大家挥了挥手,众人上车离开了。
华子随手关上院门,跟国咏梅走进上房。
国咏梅:“叶书记,你别上火。华子跟你也是熟人,在这就跟自己家里一样。”
华子:“你一大早弄那么多人舞舞喧喧的,好像多大罪过似的。她能不上火么?”
国咏梅:“她现在被隔离,我敢像你那样啊?不过你小子够聪明,做得对。你给她开点药吧,头疼的厉害。你看她的脸色。”
华子:“她的病药物治不了,得开喷!”
国咏梅:“华子,你别胡闹。她真的是头疼!”
华子:“这位县太奶,有错,但无罪!罪无可赦,错可以改呀。而且她已经改过了呀。”
叶飞秋轻哼了一声。
国咏梅看了她一眼:“你是说她集资援助一酒厂,安置下岗职工的事儿?”
华子:“那二十万就是安欣的贿赂款!安欣不怀好意行贿拉拢干部,这是前提。叶飞秋接受之后,她根本没动都单立账户存上了。这不酒厂改革遇到困难,她都拿出来了。这是义举呀!”
国咏梅:“就算是义举,谁能证明?”
“我呀。第一酒厂我中标了吧?叶书记怎么援助进料,怎么安置下岗工人,我都在场啊。安欣那笔钱本身就是她老头子的贪污款,又拿来做贿赂赃款,这么盘活企业安置工人,得其所哉!”
国咏梅:“这些都好说了。可是怎么能证明她没动安欣的钱?”
华子:“存折上有日期呀。再说行贿受贿只是两个人的事,叶书记没证明人,难道她有证明人?要是在我这,我就根本不认这巴宗事儿,钱我都他妈下馆子喝酒!谁看见她把钱交到我手里了?”
国咏梅:“呵呵,小流氓耍臭无赖。”
华子:“你以为安欣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个惟利是图,妄攀高枝儿,毫无底线的破鞋!叶飞秋跟她黏在一块儿,那还好得了?你呀,清理一下思路,琢磨怎么对付那娘们儿吧。我去给县太奶熬药去。”
华子打开电炉子,把药锅坐上,国咏梅就进来了。
华子把几样中草药放进药锅里,加上清水,然后找凳子二人坐下。
“姐,叶飞秋这事儿你管不得。”
国咏梅:“没想到她这个人做事这么没有原则。”
“现在这时代,金钱为王,原则就是个屁!你还是想法子尽早脱身,这路浑水咱趟不得。”
国咏梅:“难道就这样放任她贪污?她可是大表姐。”
华子冷哼一声:“我只认人,不认亲。除了你,随便抓出一个来查一查,看看哪个头头脑脑不贪污?你把叶飞秋治了,不过是除小巫换大巫,安欣那样的奸商会更加猖獗。老百姓会骂你。你从轻处理,叶飞秋毕竟是拿了人家的钱了,安欣会咬住你不放。你包庇贪官,老百姓还是骂你!这两个人无论谁出来反咬你一口,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国咏梅:“那个安欣不是好人,我就想不明白叶飞秋怎么会?”
华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人变鬼。这俩东西暗地扣押粮食政策那时候就该处罚!我一介百姓犯不着搭理这事儿。现在闹大了,收拾不了了,你可别往里掺和。只要不肯闭上眼睛,你看见的都是肮脏事儿。”
国咏梅:“可是我已经带调查组进来了呀。”
华子:“那就对了呀。查明真相,各执一词不是么?建议他们到法院打官司。有法可依,违法必究。谁输谁赢,脚上泡她们自己走的。”
国咏梅:“那你跟我说说,移交法院会是什么结果?”
华子:“狗咬狗一嘴毛。叶飞秋的官位一定保不住,搞不好得进监狱。不过安欣也好不到哪去,告倒叶飞秋她那些烂粮食还是鼓捣不出去。她还是得赔吐血了。”
国咏梅:“那就干脆别查了,让安欣去法院起诉立案。叶飞秋解除隔离。”
华子:“你撤走,我把叶飞秋伺候走了也回蘑菇崴子屯儿。他奶奶的,逮住贪官都不赚钱。”
叶飞秋在华兴堂中医药铺住了三天,国咏梅的纪检调查组竟然撤了。他们建议,为了避嫌最好到法院起诉立案。
安欣有点迷糊了。
纪检调查组,只是官场内部事。可是一旦到了法院,那就是民事诉讼官司了。难道叶飞秋堂堂一县的一把手儿,她就不怕进监狱?
安欣被积压的粮食逼得狗急跳墙,到吉江中级法院把叶飞秋投诉了。可是法院立案调查以后她才知道麻烦不小。
叶飞秋的律师拿出了她当时赞助一酒厂的签字文件、证书、锦旗,证明那笔二十万元的巨款是她对酒厂的赞助,绝不是叶飞秋受贿。而且有一酒厂经手人和受益工人作证。
唯一存疑的地方就是这笔赞助款里有十八万元的存款日期不对!
安欣一口咬定,这笔钱就是当时叶飞秋索要的贿赂。
法院和纪检委不一样,只讲证据证人,绝不看谁的官大官小。
既然要投诉叶飞秋受贿,就得有证明她受贿的证人。她安欣的属下、同伙儿当然做不了证人。她得琢磨另找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