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龙飞:“要走你们走,我得学会了再走。”
司徒慧:“我的天哪,那得多少天哪?”
华龙飞挂上听诊器,拿着血压计往外走:“大丈夫随遇而安,实在着急你们先走。我得学会了再说。”说着奔医院那边走了。
北山晴子:“我们怎么办?”
司徒慧:“他不走,我就不走。”
华龙飞对医学的痴迷令北山晴子由衷感佩。司徒慧对华龙飞的痴情也令她心生羡慕。
华龙飞不走,司徒慧就不走。这两个人不走,北山晴子也不敢走。
华龙飞不分昼夜跟着陆军医院的值班大夫学习使用那些器械,足足羁留了半个月。后来北山晴子在医院要来一些器械使用说明和相应的诊断指南,并答应帮他翻译成中文,华龙飞才同意跟她们离开昂昂溪回新京。
回去他们可没有来时的待遇乘软卧包厢了,北山晴子费了许多唾沫星子才定下来一组四人软座,货随人走。
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在火车站、火车上,只要是带日本字,尤其是日本军用的东西都优先。甚至路警们撅着屁股帮忙送到车厢座位上……
这帮东西见到普通百姓都是恶狗,见到日本人都成了十足的奴才!
三个人坐到座位上,华龙飞小心地把三只箱子放到最里边座位下。
坐了一个多小时,华龙飞耐不住路途寂寞,他拿出听诊器:“师姐,你把外套脱了,我给你听听。”
“去一边儿去。你是玩儿上瘾了吧?没人陪你。”
华龙飞:“北山社长……”
北山晴子:“别来撩饬我,有在火车上听诊的么?”
华龙飞:“在哪还不行。不愿意拉倒。”他把听诊器放在自己的脉搏上听了一遍又一遍。
司徒慧伏在小桌上,仿佛睡着了。
不远处的座位上忽然传来几声咳嗽,华龙飞抻着脖子看了看,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就走了过去。
“爷们儿,您左下肋骨疼不疼啊。”
北山晴子一捅司徒慧:“你看看。”
司徒慧向前看过去,只见华龙飞正在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切脉。
她嘟囔道:“装模作样,又拿病人练手儿去了。早就看出是内火肺虚了。”
北山晴子:“那人能让他听诊?”
司徒慧:“要是不让他就不是野郎中了。人家要饭练脸皮,他要饭就练嘴皮子了。”
只听华龙飞说道:“你大喘一口气,我听听毛病到底在哪里。”……“不成这样听不清楚,你把外衣扣子解开,我用着最新式的仪器给你听听。”
那人咳嗽着问道:“多少钱?”
“不要钱,我就听你咳的难受,帮帮您的忙,我也能眯一会儿。”
那人解开衣服,华龙飞把听诊器伸了进去……
司徒慧嘟囔道:“下面该卖药啦。”
北山晴子:“那个人不像有钱的。”
司徒慧:“你往下看吧。”她说完一扭脸又睡过去。
华龙飞拿出听诊器:“爷们儿,我送给你一包药,拿温水送下去。十分钟以后,您要是还咳嗽,您当面骂我是骗子!”
那病人:“你这又看病,又送药,又不要钱。你图啥?”
华龙飞:“传名啊。大家记住我叫野郎中,有一根黑色医杖。今后路过您的贵宝地,多多关照。”
华龙飞说着把药包递给那患者,看着他吃下去:“好了,戴手表的各位,计时开始。”说完笑嘻嘻地走了回来。
司徒慧迷迷糊糊说道:“一包止咳清肺散,四处显摆。”
华龙飞:“不准胡说。哥们学了新本事,今后就是你师哥啦。呵呵。”
“美死你。”
“是野郎中啊,我在下一节车厢刚听说。能不能求你给我老伴儿看看。”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扶着一位老太太走过来。
华龙飞连忙让座,问他家乡住处,观察着那老太太。
看了一会儿才说:“她这是下焦痛风,腿脚痛起来针扎一样,来回窜痛。一剂药根本好不了。您家不是住在小榆树镇么?今年秋收之前我一定过去。我现在给你一包药,吃了之后可以保证一路不再疼痛。我再给您测一下脉搏,听听内脏。”
这小子是玩儿疯了,只要是个病患都得用一下他的听诊器血压计……
到了新京,雇了马车连人带东西,一路回到东兴堂。司徒慧才伸出手:“把路上赚的钱都拿出来,请我俩吃饭!这一路把你嘚瑟的,一会儿觉都没睡。”
北山晴子:“的确太累了。”
华龙飞:“就算没有患者,你们能睡得着?又冷又饿还坐着。这多好啊,从昂昂溪到洮南再到宽城,野郎中名传四方今后走到那边一定饿不着!”
司徒慧:“我现在就饿了,瘸侯饭庄!”
次日,华龙飞买了一口加厚双防的水曲柳大板柜放到了后院东厢房。里面除了张作相那块匾额,还有五个密封的坛子。
华龙飞拉上拉板,锁上柜盖,把钥匙分给司徒慧。
他拿起一个蜡封的小盒:“这一丸留给你,一定记住看人下菜碟儿的成规。大哥那我就不给他留了,用不上反而取祸。”
司徒慧:“你没带上?”
华龙飞:“不带,能用得起这种药的都在城里。”
徐慧卿摆弄着板柜:“打开柜锁,里面这层板子也开不开呀。”
华龙飞:“那叫响板,整块桐木的。你得慢慢向一个方向敲。”
说着他有节奏的敲起来,响板震颤着微微移动,忽然啪的一声跳开。
“这么麻烦。”
华龙飞:“这比锁头防贼有用。贼怕什么?怕响动啊。设计这响板的人,绝对够大师级。”
司徒慧:“你明天就走?”
华龙飞:“都什么时候了?帮子他们没准都铲完头遍地了。”
司徒慧:“那套器械我都分成小包装你肯包里了。血压计太大了你得单独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