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纤长细腻的指扣住他喉咙,眉眼如锋,目光不帯任何感情。
大有霍忱再不放手就杀了他的意思。
最脆弱的命门被人掌控在手里,只要宁折轻轻一捏,他就会立刻送了命。
可霍忱却没什么反应
一双眸暗沉如墨,看了宁折很久,“皇上想杀臣么。”
宁折同他对视,神情极为认真,“如果我说是呢?你要为了我去死吗?”
霍忱看着他眼睛,沉默。
宁折垂下眼睫,移开视线,“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轻易说出口。”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不知是在说霍忱,还是在说其他什么人。
霍忱眼里渐渐泛起暗色的涟漪,翻腾不休。
他闭了闭眼,俊美如神衹的面孔凑到宁折眼前,额头轻轻抵着他,哑声开口:“只要你说一句,我就会为了你去死。”
他握住宁折扣住他喉咙的小手,一根根轻轻掰开。
然后将一把匕首塞进他掌心,帯着那只手,狠狠往自己心口处捅去!
宁折眼睫一颤,突然抽回手,一掌拍向他肩膀。
霍忱长眉一蹙,脚下微微晃了一瞬,却仍旧没有松开抱着宁折的手。
宁折撇开头,气息有些不稳,胸口不停起伏,“放开,我不是你的皇上。”
霍忱喉头微动,将闷哼声混着鲜血吞回了肚子里,才盯着他的脸,勾起唇,哑着嗓子道:“不,这一次,臣就是死,也不会再松手。”
说着,手臂又收紧了些。
“我方才真该杀了你!”宁折眼神陡然凶狠起来。
霍忱神色微微有些恍惚。
他真是很久,很久都没看过这样鲜活的小皇帝了。
他又低头,啄了一口宁折的鼻尖,“皇上下不去手的。”
宁折死死瞪着他,没说话。
霍忱说错了,他不是下不去手,而是不能下手。
大越颓败,霍氏一族覆灭,只有霍忱一个人能在战场上和天祁抗衡。
霍忱不能杀,至少,现在不能杀。
宁折攥了攥拳,闭上眼,眸底又恢复暗沉死寂,再不复方才的熠熠冷光。
就像天边的星子渐渐失去了光彩似的。
霍忱眼睁睁看见他神色转变,心底又开始微微抽痛。
他偏过头低咳了几声,若无其事咽了血,伸手摸摸宁折的头,柔声道:“你不是想回巫神祭庙取遗骨么,臣陪你一起。”
宁折撇头,避开他触碰。
霍忱摸了个空,却没说什么,抱着他离开醉心阁。
等王不负辞别第五陵,回到这里时,早已经看不到宁折的人影了。
“人呢!?”
王不负掐住情词脖子拎起来,眼神出奇狠厉,和他往日的窝囊纨绔几乎判若两人。
情词脸色惨白,气息奄奄,“属下、属下无能被他发现了”
‘‘有人帮他?”
情词艰难摇头,“属下不知道”
“没用的东西。”
王不负冷笑一声,将人甩到墙上。
情词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送去魔窟,等那些东西玩够了,再拖出去喂狗。记住别让他昏过去,本座要让他清醒地看着自己被一口口啃干净!”
赋雅现出身形,低低道了声“是”,便将情词带走。
他的神情没有丝毫波澜,连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
情词悲惨的下场对他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
在醉卿楼,没有人会有同情心这种东西,因为你不知道,下一个被别人同情的会不会变成自己。
当一件悲惨的事变得司空见惯,连唯一能做的同情,也会被慢慢消磨殆尽。
王不负看着情词被拖走,眼中阴云依旧未散。
他的醉卿楼里处处防守严密,就凭宁折一个强弩之末的皇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逃出去?
王不负跃上房顶,看着满地尸体,神色越发阴沉如水。
这房间附近的守卫,足足上百人,竟然都被悄无声息杀了个干净。
楼里其他地方的守卫倒是没事。
他本可以审问他们,得到那人的情报,只可惜,醉卿楼的守卫,都是魔窟里人魔交合生产出来的残次品。他们只会听令杀人,却没有自己的意识,即便他审问,也问不出结果。
王不负沉着脸,咬牙切齿:“去查,帮宁折逃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遵命!”
蔺非霜正在屋里饮茶,手里拿着参与封魔大会的各大世族名册。
突然,他狠狠一皱眉,伸手摸了摸心口,忍着剧痛缓缓喘出一口粗气。
太子殿下昨日那一掌,当真是毫不留情,险些就将他一掌打死了。
若不是宁折及时阻止,他还真是早就没了命。
蔺非霜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只是在利用宁折。
宁折分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要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