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飘舞,神宫处处结满冰挂,雪景玲珑剔透。
白衣人站在莲池小木桥上,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双苍茫无垠的黑瞳看不到底。
宁堰在身后看了他一会,去取了一把油纸伞走到他身后,撑在他身侧。
“主人,您在看什么?”
白衣人笑了下,面孔有些模糊不清,声音却清透悦耳至极,宛如雪山流泉一般涤荡人的心灵。
他道:“看雪。”
宁堰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既然白衣人这么说了,他也便陪着他一起看了。
不过
“神宫向来四季如春,倒是少见这雪景。”
白衣人转眸看了他一眼,轻笑不语。
宁堰被他这温柔的眼神看得一愣,耳尖红了红,眼神飘忽,有些神思不属。
突然间,他一个激灵想起什么,神色一变,“是霍忱干的?!”
“这雪中带了丝神力的气息,想来是他。”
宁堰咬牙切齿,眼神冷得像要吃人。
他还是少年人的身形,俊俏的脸蛋上带着点还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一生起气来就泛起粉嫩的绯霞,一双眼乌黑玲珑,藏不住心思,很是孩子气。
白衣人低头看着他,唇角笑意更深,神色柔和如水。
他抬手摸了摸宁堰发顶,“阿堰,你若是细心些,也不至于成日里被他欺负。”
宁堰仰起头,他如今只有白衣人胸前那么高,看他的时候很费力。
他有些委屈,眼眶已经泛了红,“主人,您怎么也帮他说话,您若是喜欢,以后我也……”
他未说完,后脑勺便挨了一巴掌。
身形高大的男人把他挤开来,替白衣人披上一件宽大暖和的雪蹩,在他苍白冰冷的掌心里轻轻放了一只小巧玲珑的汤婆子,低声温柔地道:“主人,天寒地冻,看雪也要注意身体。”
宁堰被挤得脚下一个不稳,一屁股坐进雪里。
男人顺势弯腰,把他的伞也抢了过来,在白衣人看不到的地方冷冷看他一眼,无声道:“滚!”
宁堰咬紧了牙瞪他,看见他光明正大地抢了自己的位置站在白衣人身边,还很般配亲密的时候,突然间又委屈又心酸,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强大一点。
这股心酸一直到他梦醒来,睁开眼的时候,还停留在心间,如鳗在喉,怎么都消不下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暴躁无比。
所以等到霍忱抱着宁折来看望他的时候,他眼神一冷,直接便和他动起手来,打得霍忱措手不及。
霍忱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原先还顾忌着他重伤未愈,没有主动攻击他,后来见他招招下死手,仗着他手下
留情就得寸进尺,神色也迅速冷了下来,“王爷一醒来就这么大火气,该不是在怨末将没保护好您吧?”宁堰眼神如刀,凌厉至极,“将军以前对本王干了什么好事,将军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说得实在引人误会。
霍忱愣了下,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猫崽,脱口而出:“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对他做。”
宁折无语片刻。
宁堰也看到了他手里拖着的小东西,攻势一停,冷道:“还绐本王。”
霍忱挑了眉,“王爷说什么?”
“自然是本王的猫。”宁堰神色冷沉,“多谢将军这几日照看他,不过既然本王醒了,就无需将军烦心了。”霍忱勾了唇,“不烦心,不过这猫是不是王爷的,却不好说。”
“你什么意思?”
霍忱低下头,摸了摸宁折脑袋,温声对他道:“要回去么?”
不待宁折回话,他便颇为可惜地道:“回去了,就吃不到桂花糕云片糕如意糕马蹄糕小桃酥玫瑰酥凤梨酥糖蒸酥枣泥酥了。”
宁折:“……”
这人有毒么。
他不解地问雪和绫:“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每次一见面就大动干戈?
雪和绫倒是有些了解。
以前在神宫的时候,宁堰是年纪最小的一个神侍,也是七神侍当中的最后一个人。
且他身份低微,原是主人从下界带上来的凡人,灵气不足,天资愚钝,实力更是连神宫里的仆人都比不过,是以众人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但他因着经历悲惨,又天然会撒娇装可怜,引得主人时常对他心软,破例将他带在身边教导。
这让其余几位神侍对他态度更加冷淡。
尤其霍忱,更是明目张胆地鄙视他,两人关系向来不怎么好。
宁折看了眼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的两人,摇头叹了口气,“上神真难啊。”
雪和绫心里也叹了口气,心道对啊,那不就是主人你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