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嫂子蹒跚着步伐走了出来,深吸口气,摊摊手说:“玉凤,虽然工资挺高,但我……”太累了,即使工资很高,包嫂子干不动了。
她辞职,只是因为陈玉凤对她太好,所以说不出口。
话说,陈玉凤等的,就是这个大家都扛不住的时刻。
这时宣布关门歇业,不是正当好的时机?
但她刚要张嘴,就听身后响起陈凡世的声音:“凤?”
陈玉凤回头,还真是陈凡世。
他病好时间应该不长,额头上缝的疤还清晰可见,一手提个尼龙袋子,另一手提着几个大纸盒子,把尼龙袋子放到地上,从拎出一件貂皮大衣来:“凤你快看,我给你妈买的啥。”
不说大家给惊到了,陈玉凤是一惊,陈凡世该是个死人啊,他怎会诈尸?
这时后堂很多人,周雅芳怕丢脸,慌得推他:“你别说了,赶紧走,行吗?”
“雅芳,你救了我,我特别谢,咱俩原来就是夫妻,在依然是,看看,水貂皮,你看这个,大金琏子,看这个,小手表。”陈凡世非但不走,还乐呵呵的对陈玉凤说:“凤,前段时间你让你妈救我,照顾我的恩情我一直记着呢,看看,我刚一出院就来了,我要跟你妈复婚。”
经他一提,陈玉凤突然起来,前段时间酒楼偶尔丢一挂腊肠,一盒蒸菜,她一直以为军区有贼,还曾专门抓贼。
其实当时不是有贼,而是周雅芳悄悄把菜送给陈凡世了。
就是说陈凡世本来该死的,是周雅芳去救的他。
他住院的时候是周雅芳在悄悄照顾。
王果果应该早知道这事,推了徐师长一把,示意他俩小丫头上楼,让包嫂子回前厅,把人都赶走,好让陈玉凤处理这件事。
亲妈懦弱,还背着她悄悄照顾陈凡世,这让陈玉凤深受打击。
她甚至很生气,还有点恨其不争,进城那久了,周雅芳怎一点都没改变?
但她不相信她妈会吃陈凡世这颗恶臭十足的回头草。
她问:“妈,你不复婚吧?”
周雅芳终于硬气了一回,接陈凡世的貂皮扔远了:“复什复,我是怕他死了,臭了,人要骂我闺女才救他的,我有酒楼,有闺女,我复啥婚?”
陈凡世大概没周雅芳会拒绝自己,而且貂皮很贵的,这一件八百多块,他忙把貂皮抱了起来,说:“不对,要前段时间,你肯定愿意跟我复婚,在不复,是因为你看王果果嫁了个师长,心气高了,找个更好的。”
当时陈凡世瘫在家动不了,电话打到机关食堂,求周雅芳去照顾。
她王果果商量了一下,怕真眼睁睁看着陈凡世死,要给女造孽,要影响闺女的名声,于是把他送医院,并且天天送饭,照顾。
王果果嫁个师长,男人还温柔贴,她很羡慕,但她没有婚的法。
此时徐师长就在楼上,还有俩工人,她的孙女在窗户看着。
陈凡世居然这样说她,周雅芳既气恨,还觉得屈辱。
可最终只骂了一句:“陈凡世,你不要脸!”
陈凡世自以为是的夸耀起了自己:“我有三套房,五个铺面,我还有好几样股票,我比别的男人差啥,你这把龄了,难道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王果果在楼上要气死了,看手边有把菜刀,拎起来就往下冲。
幸亏徐师长拦住了。
周雅芳说:“我……我情愿洗一辈子碗不嫁你。”
陈凡世把那件貂皮往周雅芳身上披:“你就别说气话了,就当烂锅配烂盖……”
啪的一声,有个东西抽在陈凡世额头的伤口上。
是墙上挂的冻干的雪蕻,要不是愤怒之极,陈玉凤不会糟蹋粮食,但她抓着雪蕻,就朝着不要脸的亲爹抽了去,啪的一声,专抽伤口!
陈凡世慌的捂脸:“玉凤,我这伤口才好不久。”
“我们从明天开始就要歇业。”陈玉凤怒不择言。
“凤,酒楼太累咱不干了,爸有铺面,以后都是你俩母女的。”陈凡世说。
一雪蕻抽到脑袋上,陈玉凤指着育苗班:“从明天开始那地就属于我们娘几个了,我们要开厂,建公司,我们的产品要卖到全国各地,我妈就是我们的老板娘,你算老几你就说她烂锅配烂盖?”
“玉凤,你是不是癫啦?”陈凡世已经退到铁门口了,招架不住。
陈玉凤毫不留情,把他的貂皮大衣砸了出去:“撒泡『尿』看看你在的样子,你配得上我妈吗,狗见你都嫌臭!”
“凤,你这是不孝,哪有孩子阻拦父母婚的?”陈凡世手叉腰,还耍一下亲爹的威风,隔着铁栅栏,陈玉凤把他提的三金哐啷一声扔出去了:“你是烂锅,我妈可不是烂盖,以后记得天天来,看我妈是怎给油辣椒厂当老板的!”
转身往回走,她气的混身瑟瑟抖。
周雅芳跟女一个『性』格,此时羞气,动都不会动了。
看女气坏了,还要跟她解释:“闺女,妈真没那种法。”
王果果下楼了,说:“凤,你得理解,虽然陈凡世跟你在报纸上断绝关系了,但知道的人并不多,你妈帮你照顾他,是为防人口舌。”
周雅芳憋了口气,说:“凤,不能关店,我不能叫你爸小看了我。”
虽然费劲一点,但此时周雅芳王果果都有一片雄心。
尤其是周雅芳,她之所以能撑着,是因为她不被男人瞧不起。
所以陈玉凤稍微解释了一下,她们就明白了。
呆在后堂洗碗,擦桌子扫地是赚钱,赚的很光荣,但有些势利眼嘴上不说,心却瞧不起她们,陈凡世复婚,还要说个烂锅烂盖,就因为周雅芳一直在洗碗。
转卖油辣椒,可以按点上下班,周末还可以休息。
更重要的是干净,没那脏。
解释完,握上周雅芳的手,陈玉凤说:“妈,我开酒楼,是用你的古玩,公司是,你有啥可自卑的,以后咱们的小军嫂会卖到全国各地,你是大老板!”
“老板就算了,凤,我以后不见你爹,有啥办法能不叫他进军区不?”周雅芳说。
陈玉凤说:“必须让他来,最好他天天都来,看你怎当大老板!”
包嫂子横『插』一句:“对,我不辞职了,咱们一起干大事业,当大老板!”
周雅芳缓缓站起了身。
陈玉凤以为她要表一番演讲给大家打气,说:“妈,你有话就尽管说,我们听着呢。”
徐勇义说:“有什就勇敢点讲,不要害羞,我们都是一家人。”
后院的酱缸上有盆,面湃着冻柿子,周雅芳滤掉面的水,把那小柿子四个一盘,摆到了前厅的桌子上了。
柿子树就是酒楼后面,柿子是前几天几个孩子爬上树摘的。
周雅芳王果果人善,大方,不拿这东西卖钱,但凡来吃饭的人,每桌送四颗。
这时眼看12点,酒楼开始上客了。
港商李嘉德最近一直在军区,他当然很精明,在军区不赚钱,但借军区的项目在首都站稳脚跟,他就可以图别的生意。
这会请个领导来吃饭,谈生意,看周雅芳端来柿子,笑着对他请的客人说:“别看这酒楼小,但它能让人有种家的觉,要没我,这地您高书记可没资格进,瞧瞧,你要在外面吃饭,有人会送你柿子吃吗?”
“没有没有,不会。”客人笑着说。
李嘉德顺势说:“所以您的改建,必须我来!”
“好好好,合愉快!”这位高书记说。
咂一口,真甜啊!
周雅芳进了厨房,习惯『性』的去水池捞碗,没捞着,拿起抹布去擦台面了。
婚姻就不了,可她跟女一起干事业。
她绝不能叫陈凡世那种狗都不如的男人小瞧了她,复婚,他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