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韬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苏翎月与上官妘娇两人虽相差数岁, 但从小形影不离,情同姐妹,可正是这样的一个闺中密友, 在妘娇遇到危险,居然选择了沉默, 三年来,只字不提!
苏翎月看着上官韬面色变幻,仿佛不曾认识她一样,眸里溢满了愤怒、失望, 甚至怨恨。
她淡漠地抽出了塞在上官韬口中的绢布, 取出了一粒药给上官韬喂下。
从沂州郡到京都,为了不让上官韬闹出动静, 她给他下了药。
上官韬追查妘娇的下落,不慎被凉王的人追杀, 苏翎月出手救了他, 却也囚|禁了他,困在了她的院子里。
在凉王进京参加傅瑢璋的婚礼之际,她就这样一路将他从沂州郡运送了到了京都。
上官韬想不通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在咽下药丸的片刻后,上官韬终于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了,只是,此刻依旧浑身无力, 动了动,怒问:“妘娇呢?现在人在哪里?”
“逃了。”苏翎月轻飘飘吐了两个字出来。
不是她救的,只是, 她也没有通风报信就是了。
就如当初,她不想得罪凉王,惹他不快, 她没有救妘娇。到后来,她不想帮凉王,便也不会透露妘娇的行踪。
“妘娇逃到哪个方向去了?”听闻妘娇逃了,傅瑢璋心下大喜,希望能打听到妘娇的下落。
“逃哪啊?不太清楚,但听闻,她嫁人了,成了寡妇,如今又被摄政王娶为正妃,听闻宠如命呢。”
苏翎月呵呵了一声,喃道:“她的命,真好。”
听闻妘娇嫁了人又丧夫,上官韬眼眶泛红,心底也隐隐作疼,他与母亲放在掌心中宠的娇儿,失踪那会,才多大啊!
小小年纪竟这般坎坷,都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傅瑢璋什么人?亲眼看着母亲尸体腐烂都不曾掉一滴眼泪的人,怎么可能对已经嫁过人的妘娇好?
想到这,上官韬看着苏翎月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带着几分从来不会在他身上出现过的冰冷。
是他眼瞎,心也瞎,这么多年,他竟都没有看清过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妘娇对你不差,你不该那般冷血自私。”
“人不为己,为什么?”苏翎月冷笑一声,妘娇从小天之骄女,她是什么?家道中落、寄人篱下的孤女。
她不为自己筹谋,谁为她筹谋?
只可惜,当年凉王愿意娶她,就是贪图她苏家的密香蘼思香以及她的制香术。
自从发现她所嫁非人,她的日子也就没了盼头。
上官韬深觉她已经疯魔了,不愿意再与她谈她的话题,“凉王的人掳走妘娇是要做什么?”
“不知。”
苏翎月确实不知。
凉王在沂州郡偷偷自建了一个地宫,用来做什么,她无从得知。
上官韬并不信她,但也拿她没有办法,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你困着我,又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发现救他的人,是她的时候,他是多么欣喜若狂。
这么多年来,思念都不曾减少。
谁知,竟是这般让人心念成灰的境地。
“能为什么呢?自然是为了这个啊……”说着,苏翎月转身,从她的梳妆奁了一枚镂雕团龙纹紫金令牌。
见到玄龙令居然在苏翎月的手中,上官韬神色大变。
“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上!”
低眉一看,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换了新的鞋子。
当时,为了藏好这令牌,他悄悄将玄龙令缝纳到了鞋底,避免丢了。
没想到,居然还是被苏翎月找到了。
这女人的心思,当真是细腻得可怕,对他也搜查得这般彻底。
忽然,上官韬想起给了这枚玄龙令给他的傅瑢璋,是他引导他到沂州郡来寻妘娇的。
这才短短一个多月,傅瑢璋转头就娶妘娇,那便说明,傅瑢璋早就寻到了妘娇,却故意隐瞒了他,还误导了他。
妘娇从未与傅瑢璋有过交集,说他无端端宠爱她,上官韬是不相信的。
想到妘娇落在了傅瑢璋的手里,不知又要受到什么磋磨,他慌了,心急着要逃离出去,愤恨地向苏翎月扑去。
然而,他身上的药效并没有散,整个人从衣柜里跌落,却没有力气爬起来。
苏翎月神色微变,手动了动,想要过去扶他,但还是顿住了。
狠下心肠,不去看上官韬。
像是喃喃自语一般,“一开始,我很想不通,你一介文官,毫无武功,一定不是玄龙卫,可你为何会有玄龙令?”
苏翎月摆弄着玄龙令,脑海里闪现贵为摄政王府的妘娇,顿了顿,“现在,我却明白了!”
这玄龙令,只能是傅瑢璋给的了。
想来,傅瑢璋对他的王妃,很是看重啊。
也许,她能去和傅瑢璋,谈谈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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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娇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时,看到自己还枕着他的胳膊,猛地坐了起来。
他受了重伤,被她压得这么久,也不知到有没有加重了。
抬眼看他的时候,却发现傅瑢璋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她,唇角噙着淡笑。
“醒了?”
这眸光,比外头的春晖还耀眼逼人,她脸颊,迅速缀上了一朵红霞。
“嗯。”她赧着脸,小声应着。
她的肌肤向来白皙胜雪,此刻,粉颊正像雪后的红日,红白交映,煞是好看。
他喉结微动,想要拥她入怀,动了动手,发现手麻了,无奈地笑了笑,“本王想抱一抱你,都难。”
妘娇以为他伤口又裂开了,慌了神:“妾、妾身这就去喊宣王。”
傅瑢璋喊住了她,“手麻而已,新婚第二天就请医,是想要外头的人,猜测咱们新婚之夜是有多激烈?”
闻言,妘娇的脸,瞬间滚烫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应他,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袁离的敲门声。
“王妃,药已经熬好了。”
“妾身去开门……”妘娇逃难似的冲了过去开门,袁离端着药走到了床前,恭敬地道:“王爷,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