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回答:“认识。”
松月溪笑了:“没失忆就好。”
虽然谢天没失忆,但他结了魔丹以后性情似乎有了很大变化,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之前那样整天顶着笑脸。现在浑身上下气质与之前截然不同,明显变得更成熟稳重了,但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他好像总在默默思考什么,却又不愿意说出来。
连徐潇宁也觉得不对劲。
两人讨论下来,一致认为是魔丹影响到了谢天。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松月溪琢磨着,等谢天伤好了,兴许可以降低魔丹对性情的影响。
这阵子谢天总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沉默地观察他,问他在看什么,他又淡淡地说一句“没什么”。
习惯了他明朗的模样,松月溪有些难以适应他现在寡言的样子,见他不再像之前一样找自己下棋,他多多少少有些烦闷。虽然他与对方说话,对方也会应答,但明显不如之前那般热情。他以为他身心疲惫,不愿与自己多说话,于是也不好再频频没话找话。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奇怪起来。
松月溪陷入了沉闷的情绪中,谢天却正处于混乱的记忆风暴里。
结丹之后他脑中出现了许多记忆碎片,时而神仙打架,时而血雨飞洒。虽然很难分辨真假,但谢天还是按照一贯做事的风格,努力放松身体,全盘接受那些碎片,而后默默拼凑其中的关联。
但每当他感觉到自己要想起什么的时候,总是会在某个瞬间被打乱思绪,而后那些碎片又成了一盘散沙,频频让他功亏一篑。
云龟在山野里疾驰,谢天有些头痛,他看着屋檐下的风铃,突然开口:“有点吵。”
“吵么?”松月溪原本在旁边看话本,听到他的话,就出去将四只风铃摘下,找了个盒子存放起来。
没有风铃的干扰后,谢天又继续拼凑记忆碎片,但还是频频受阻,致使他头痛欲裂,昏倒在地。
晕过去之前,他看到松月溪紧张地向他靠近,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后面几日,谢天一直半梦半醒,昏昏沉沉,他想思考些什么,但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好像什么也忘了。
他被困在一片虚空中,有无形的壁垒禁锢着他。虚空之中暗无天日,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怎么还不醒?”松月溪坐在床边,戳了戳谢天的脸,“不会睡出事了吧?”
他剑指搭在谢天眉心,用力一按,一瞬间虚空崩塌,无数碎片随风飞扬。
谢天醒来时,云龟车停在一片竹林里。
他揉了揉自己钝痛的太阳穴,坐在床上缓了缓,把自己从压抑的情绪中摘出来,随后回顾自己昏迷前的事。
昏迷前,他在拼凑记忆碎片。
说起来有些玄乎,他好像要想起什么了,但似乎有人不愿让他想起。
冥冥中好像有一种力量阻止他。
紫藤花随风摇曳,谢天走到窗边,看到徐潇宁在外面不远处的河畔钓鱼,周围似乎没有松月溪的身影。
他没有急着出去,而是走到屋内角落的小型假山旁,假山上有一个小水池。
谢天低下头,忽然从水面上看到自己发丝上粘了花,是金光璀璨的相思花。他摘下那朵花,拿在手上,环顾四周。
而后他往小水池中丢了一颗石子。
“咚”的一声,石子坠入水底,激荡起一片涟漪。水荡漾了几圈,显现出越江吟那张温润的脸庞。他似乎是趴在某处池边,一张口声音格外亲切。
“天儿,你好些了么?”
“好很多了。”谢天看着水面,喊了一声,“师尊。”
“怎么了?”越江吟感觉到了徒弟的异样,“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么?潇宁呢?没有陪着你么?”
他一提徐潇宁,谢天顿时懒得说,也懒得问了。
“没什么,”他淡淡道,“许久不见你和我父亲了,我爹他怎么样?”
“他啊,还不是整日操心你和神君的事。”越江吟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你爹为了你的事,急得头发全白了,还不让我告诉你。唉……他从前多么英俊潇洒的一个人啊,现在竟然也……”
他故意顿在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了。”眼角余光瞥见松月溪从竹林深处走出,谢天及时断了和师尊的联系,手在池面上一拂,将水全部烧干,而后走了出去。
“醒了啊。”看到他从房内出来,松月溪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待他走近,谢天道:“不要单独离开。”
松月溪笑着道:“我没走远,就把一只受伤的小兔子送了回去。”
谢天却没管他说什么,再次强调:“我说,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他的语气颇具压迫感,眉宇间不怒自威,松月溪微微一愣。
钓鱼归来的徐潇宁意识到不对,赶紧脚底抹油似的退下了。
“怎么了?”松月溪看着面容冷峻的人,“你……没事吧?”
他抬起手,想摸一下对方的额头有没有发热。谢天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攥着,而后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更加强硬:“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咩咩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