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川犹豫片刻,伸手一下下顺起白少华的背,轻轻的。
陈清川养伤养了半个多月,伤好后就下了床想要出门看雪,白少华连忙将自己的狐裘给他披上。
白少华拢着一条薄毯靠在门框边,看着陈清川走进雪中。
小雪纷纷扬扬,陈清川就站在雪地里,伸手接了一捧洁白的薄雪。
他垂着眼睛,睫羽上落了些细小的雪珠,安静地低头舐了一口掌心里的雪。
于是白少华看见他的眼眸里腾起了一瞬的光亮,就像星子一样,很是干净动人。
梦中也这样切实地过了十年,白少华与陈清川在竹林中独处了十年,白少华养他、教他、等他。
陈清川很聪慧,只要白少华给他剑谱,他就能将精髓学个十成十。
这些年来,白少华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不知是不是隐居山林太清贫,离了魔教没有精细供养的缘故。
最初陈清川是在意他、心疼他的,曾在最情动之时流着汗对他说:“少华是人间富贵花,有朝一日我要让少华跟着我……不再受苦。”
少年的眼睛墨黑清湛、认真干净,他信了,让少年满满占有了自己。
人间富贵花是要娇养的,但少年并没有做到好好娇养他,他还是在清苦的生活中日渐消瘦下去。
他常常犯困,有时正靠在门边看陈清川练剑,便垂眼睡了过去。
这日又是如此,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陈清川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将他抱在怀中。
当年的小孩已经抽条成了少年,出落得松柏寒竹一般清俊高挑。
“少华累了?”陈清川低头在他耳边问,自然地亲了亲他的颈侧,“那我们去床上休息吧。”
在这梦里,陈清川从小就黏着他,他心软就纵容着陈清川,陈清川对他亲亲抱抱他也从未拒绝。
陈清川对他的身子已经很熟悉,知道他哪里最经不起撩拨,轻易就能让他情动得难自已。
陈清川将他打横抱起,抱到床上与他颠鸾倒凤。
白少华额角沁汗,又疼又累,实在动不了一下。
身上的少年正是最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却虚弱得无力迎合,脸色发白,疲惫地躺着,任由陈清川摆弄自己。
陈清川渐渐不再热衷与他床上厮混,出门越发频繁,一出去就是一整天。
白少华是知道的,陈清川在外是名声鹊起的少侠,干过许多惊世的大事,有很多人仰慕。
白少华曾经也是被众星捧月的,只是跟了陈清川后身边才冷清下来,从惊艳灼灼变得苍白脆弱。
他怎会猜不透陈清川的心思?小狼崽子尝过了肉,便觉得他无趣乏味了。
他任陈清川予取予夺,最后竟养出个不知天高地厚、放浪轻狂的小混蛋。
又入冬了。
屋外落着大雪,白少华披上狐裘,撑起伞,在竹屋前的那条小路上等候,遥遥望着路的尽头,希望尽早看到陈清川归来的身影,却一直从白天站到了暮色四合。
一次又一次,他总是在等他。
他身子都冻僵了,却还是执拗地望着前方,雪都在伞上落了厚厚一层。
陈清川最终回来了,带着淡淡的酒气,跑过来一把抱住他,撞得他歪了歪伞,伞上的积雪哗啦掉下来。
陈清川抱着他,像只小狼狗一样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少华会一直等我吗?”
虽然这样问,但他语气却暗带着胜券在握的意味,他觉得自己已将白少华吃准了。
白少华垂下眼睛:“再晚就不等了。”
陈清川不以为意,眉间带笑,亲了亲他:“少华身上都冰了。”
白少华总是说“再晚就不等了”,第二天却还是会等他,他自然从未当真。
年少的陈清川是那样像焰火般热烈,他以为只要偶尔给白少华一点热,就能让白少华温暖许久。
但当他彻夜不归,清晨才踩着霜雪回来,哼着歌推开屋门时——
白少华坐在窗下的竹椅上,一身白袍,披着狐裘,静静地仰着头,未束的青丝倾泻下来散在兜帽里,连容貌都不再秾丽,眉眼苍白又寂静。
果真不再等他,也不再有生息了。
陈清川正不知所措,却见白少华清瘦的手里握着一枚玉佩,宝贝一般握得牢牢的,连死了都不肯松手。
少年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那玉佩上刻着一个川字,是所谓的名门正派送他的,是他最不稀罕的东西。
没想到随手给了这人,这人却看得这样重,离开得一声不响,连带走的都是轻如鸿毛之物。
……
……
梦醒,一切虚幻都褪色得苍白,唯有真实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白少华的脑海。
他的世界原来只有昏暗与寂静,既没有竹屋,也没有玉佩。
他被圣女毒瞎毒聋,被白珥救走,被带到青阳门医治调养,日复一日地喝药,度日如年。
虚虚实实,大梦一场,恍然若失。<author_say>别人的玉佩都是重要之物,只给重要之人。
陈清川的玉佩不一样,被他送玉佩就是他不在意的人。
ps梦跟现实都是相反的,现实里玉佩是给小师妹的,我真的没有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