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知道,木公子乃富贵之人,自然与那些贩夫走卒难以共处。”船老板将手中的油纸伞撑开,为李仲飞遮住风雨,陪着小心道:“但小的客船简陋,而且这个时节逆流武阳河了,就算鄱阳湖,那也是决计进不得的啊!不然便是抢了别家饭碗,是大忌讳。”
他常年行船,阅人无数,自然知道这些富家子弟个个脾气不好,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无穷麻烦,因此说完仍怕解释不清,又是连连作揖道:“不过木公子放心,湖口镇有不少船家都是小的的朋友,小的定会找一条舒适的船送公子继续南下。”
李仲飞心中稍安,从怀里摸出块银子丢给船老板,笑了笑说道:“有劳船家了,不知湖口镇还需多远?”
船老板银子入手,高兴的一张嘴咧到了耳朵根,指着前方道:“只要顺利过了这个峡谷,天黑便可进入湖口镇,定让公子在岸上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
说罢,船老板突然走到甲板一侧,扒着船舷冲岸上大声喊道:“喂……老兄弟们再加把劲!有贵人打赏,收了纤后,每人工钱加一倍!”
“谢赏!”岸上纤夫齐声欢呼,顿时船速明显快了许多。
不过半个时辰,客船终于渡过这段峡谷。李仲飞发现不但江面陡然变得极为宽阔,而且江水在经过前面一个弯道,斜斜向南而去。
“终于不再忍受如乌龟爬行一般的速度了!”李仲飞长出口气。
果然,船老板打发走纤夫,折返上船后,随即振臂高呼道:“弟兄们,扯足风帆!湖口镇的娘们正等着咱们暖被窝呢。”
船夫们哈哈大笑,听得李仲飞大摇其头。
主帆升起,吃足了风力,借助着强劲的西北风,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这才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啊。”李仲飞击节赞叹,与船老板打声招呼,转身进了船舱。
然而他刚下到楼梯处时,却感到有丝异样袭来。这是一种被窥伺的感觉,就好像那日初去屠龙社时一般。
李仲飞忙凝神屏气,目光在舱中来回扫视着。舱中不下三四十人,形形色色的都有,但没有一人能让李仲飞瞧出端倪。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李仲飞摇摇头,穿过船舱,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走向船老板为他隔出来的所谓“单间”。
他拉紧布帘,盘膝坐在床上,缓缓调整着呼吸。
渐渐的,外面乘客的喧哗声变得愈来愈模糊,他慢慢进入到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