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松开了绑着黛朵手腕的藤蔓,双手搭在她肩上,仿佛指导学生的良师。
因为双手长时间都被反剪在背后,黛朵花了几秒钟来活动手腕,缓缓举起长鞭。
真的很对不起,姐姐,但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个变态魔女满意,她在心里默默地道歉。虽然从来没用过这种武器,她还是尽可能地调整角度,让鞭子不要落在可畏的伤口上。
长鞭甩动撕裂空气,如蛟龙一般落在可畏身上。可畏本来还在想魔女是不是也打累了,自己终于有了一点休息的机会,忽如其来的疼痛令人猝不及防,她剧烈地颤抖差点连木枷都带倒了,急促地呼吸着。
这一瞬间就连黛朵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有个地方无声无息地动了一下,就像去年春天丢失在窗外的那颗种子,正在悄悄地发芽。
她第一次明白薇拉说的好看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一场单纯的行刑,如果抱有那种目的,薇拉就该用上带刺的长鞭。
这是一场游戏,能让挥鞭子的人开心的游戏,任何人来都无法取代可畏的存在,她身上有骑士王,有公主,这些象征着高贵纯洁的标签。
正因为是这样平常只能令人仰望的女孩,现在卑微地跌到了尘埃里去,任凭蹂躏施暴,才会让人兴奋。
在黛朵的记忆里,可畏是从来没对她表达过什么爱的,虽然会在面对魔女的时候说出放开妹妹冲我来这种话,但一起长大的时光里,可畏更多的时候都是扮演着严师一样的角色。
她会对黛朵说你怎么这么笨啊,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
她会说这点程度的训练就让你趴下了,回家好好哭一场洗洗睡得了。
她会说你这一辈子也就能当个漂亮的花瓶了,知道有多少头发都白了的老爷,想把你拐到手,当做自己的禁脔么?你的青春也就配花在那些老东西身上。
黛朵当然知道这是姐姐恨铁不成钢的鼓励,可她从来没有从可畏那里得到过什么正面的褒奖,每次都是这样类似贬低损人之类的话语,以及冷漠的目光和凶狠的毒舌,她也很少见到可畏发自真心地对自己笑。
有时候黛朵甚至会想,可畏其实很讨厌自己这个妹妹吧?分明就不是成为骑士的料,这么多年就会那一点点东西,反反复复地练来练去,最后居然练出名堂来,破格成为了骑士王里的杀手。
在可畏的眼里,自己应该就是她的跟屁虫,就算无数次跌倒在泥泞里,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还是要拼命爬起来,生怕姐姐的裙摆消失在角落里,自己再也追不上了。
谁会不希望得到自己尊重之人的爱呢?一味的贬低教育就一定是正确的么?说一声你真的很棒来夸赞一下很难么?
可畏根本就不懂这些道理,她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是阳光一样盛放的人,相信自己的每个选择都是最正确的路。
所以她总是自顾自地前进……很少回头注意一下,身后那个连努力奔跑,都会踩到自己裙边,笨手笨脚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