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长夜无眠

夜幕渐渐的拉开了，远边的天际，一抹红霞从黑暗的云层跳出，仿佛一道血色的印迹，让人想起末日和死亡。

黑色的云层慢慢地移动着，化作烟雾，化作尘土，一点一点地把那一溜红色掩盖。天际模糊了，一片混沌。看不清的天边好像是一座座大山，顷刻之间向这洛河边上的一溜小毛草屋压来。

小虎和他的爷爷石振北，木呆地站在洛河边的一片土堆上，默默地张望着西边的落日。

老人没有说话，一脸的宁静。他严肃的外表下面，仿佛藏有很深的心事。他看看身旁的小虎，怜爱地拂摸着小虎的头，轻轻地把他拉入怀里。

小河的水流在夜幕拉开的一瞬间，好像凝固了，看不到水流的湍急，只听哗哗的声响。

天边起风了，刮得毛草唰唰啦啦的响。石振北拉起小虎躲进了毛草屋里。没有灯，黑灯瞎火的，两人经常这样摸黑睡觉。

石振北说：“小虎夜凉了，睡吧。”

小虎安静的躺下，石振北给孙子盖好被子，也躺在了用毛草堆起来的床上。外面的风似乎大了起来，呼呼呼——石振北半躺在地铺上，眼睛望着这黑沉沉的深夜。两行老泪不由自主地潸然而下。就是这样的夜晚，就是这样的刮着大风，一家老少，趁着夜色偷偷地逃离了那个他住了多年的家。家里的一些东西也没来及拿，只是携带了一些金银首饰和一些比较值钱东西。他多年辛勤的经营和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就这样被白白的扔掉了。只想着在外面暂时躲避一时，没想到竟落此困境。自从小孙子出生那天起，他就预感到不好，因为，他做了一个非常令人忧心的恶梦。他梦见了一片血光。那种血就像他夫人撞死在路边的石头上的血是一样的。他惊醒之后没有对任何人说，他怕家里人害怕，更怕真的应验了此事。嗨，还是应验了，这难道是天意不成，他石振北一家就该遭此大怯。

石振北一边思想一边摸眼泪。

小虎长大了，也有了一身的武功，他石振北一脸的高兴，只想小虎要出人头地，要为他一家屈死的人报仇了，没想到，白天的一场的争斗，使石振北一下泄了气。报仇好说，却不好做啊。就小虎的武功连一个弱女子也打不过，何谈什么报仇？石振北一脸的无奈和疑虑。此时，他担心的是孙子小虎的安全。至于报仇之事，他已忘在了脑后。他愣愣地看着小虎，心中浮出无限哀愁和怜爱：这孩子尚小，要是他师傅在就好了。

小虎也没睡着，他躺在用毛草堆积的地铺上，听着他爷爷石振北长吁短叹，心里也一阵阵的难过。爷爷把自己拉扯大，多么不容易呀。自从自己呀呀学语，爷爷就像一个虔诚的修道士，向自己灌输了世上的惊险和诡变，并述说了爸爸妈妈及叔叔婶子奶奶的遇难过程。爷爷在他心中种下了一个苦难的复仇种子。这棵种子发芽生根了，在他心中越长越大，马上他的心胸就要盛不下这棵枝蔓庞大的大树了。他深深地牢记了爷爷的嘱咐，用心领会了师傅送给他的修箭武功字诀，依法习练。日复一日的练，把仇恨化作习武的动力。他自觉武功了得，可是，白天一场的惨败，让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点气力也没有了。他微闭着双眼，脑海里尽是白天那女子的形像。好家伙，她一个娘们家力气那么大，手那么灵活，就那么一抖手，就把自己摔出去了。小虎想着就不免悲伤起来。两珠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正当爷俩悲伤的时候，却听到屋外一阵阵乱响，而且伴有冲天的火光。小虎一下弹起，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