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下雨天的话。”她这样说。
雨季会让她想起很多事。关于……已经去世的季子的事。所以她会触景生情,无法抑制内心的怀念和悲伤。雨是很特别的存在,就像把永远无法相交的天空和大地串联起来一样,她的生命也与季子连接在了一起。
“……哦?”
绯真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一直站在原处品鉴荷塘里的景色。潮湿的风在荷叶间舞蹈,圆润的空气争先穿梭往复,编织起不安定的曲谱。隙间,似乎有鲤鱼从水面一跃而过。
乔终于鼓起勇气扬高了声调。
“绯真大人。”
“嗯?”绯真歪过脸来看着她,略显疑惑。
“我觉得,这里和流魂街还有相同的地方。”
她们隔着一片花海对望,静谧扩大了她的悲凉。乔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当成小孩子的心理准备。但即使如此,她也想将自己的真实感受毫不保留地分享给面前这位绯真大人。她感到,自己不能对她有所隐瞒。
同情并不是她的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但是,共情却构成了她温柔的全部。
“为什么这么说?”绯真问。
“从这里,和从流魂街都能看到的东西还有一样。”
乔强迫自己抬起头。
绯真的眼睛里有很多她熟悉的成分。所以她想绯真会懂得她要传达给她的意思。
“……那就是人心。”
她的话语坚定却又出乎绯真的意料。
“人心?”
绯真重复了一遍她的措辞,似乎在细细咀嚼她的深意。乔有些局促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失礼的话,但是,过了一会儿,绯真却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你说得没错。你说得一点也没错。”
她说完,以不同的声调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那句话。但乔却觉得,其中的意味已经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她与绯真的对话才到揪心处,方才的女侍却带着白哉从走廊的尽端出现了。乔连忙稍稍抬高自己的视线,尽量以不卑不亢的高度望着白哉所在的方向,他的上半身被屋檐的阴影覆盖,所以她也无法辨清他此刻的神情。
想必还是那般深不可测。
“朽木队长。”她鞠躬道。
“你的住处在后院东面,行李应该已经被送过去了,来正殿用过晚膳再去安置如何。”
虽然是问句,但她总不能说出其他的答案,这语气纯粹是为了表达尊重。
“是。”
“有需要只管对下人吩咐,如果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来正院找我。”
白哉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女侍弯腰表示她就是白哉话里指的人。乔这才仔细打量着她的脸,祈祷自己能迅速分辨出朽木家众多家仆各自是谁。
“是,劳您费心了。”
接下来是一场不长不短的沉默,白哉先看了绯真一眼,又转回乔的方向。
“绯真得去检查身体,阿元,陪绯真去四番队,小心别晒着。今天的日头有些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