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人之间多年以前便深深埋下的”网”,逐渐浮出水面。
而所谓契机的到来,却比他想得更早一些。
距空座市决战二十年前,十番队队长志波一心未接到命令擅自前往现世,退治那里出现的不明属性的虚。随后,他完成战斗报告后再度返回现世时,竟失去下落,再难追寻踪迹。三年后,前往空座市进行短期任务的死神志波海晴却偶然见到了留在现世生活的伯父志波一心。
二人的会面,正是命运之轮的交错点。
一切,开始朝着无法预测的方向急速前行。
无休止的雨仿佛将脊柱贯穿一般刺入她的胸口。
那并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很难过很难过却怎么也哭不出声的压抑的感觉,浑身湿透的时候站在雨水里,只能听到冻结的血液在努力地撞击手指和脚尖,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寒冷到麻痹,眼中的世界都是一片凄凉,真奇怪,明明是夏天,为什么会如此凉透心扉……
幼小的她坐在挖到一半的泥土和包裹尸体的篷布前,发出无声的嚎啕,连牙齿都在发抖,却不见一滴眼泪。也许是被雨水冲刷了的缘故吧。
很快,视线被四面八方拥抱而来的黑夜笼罩。
再次睁开眼,她看见了被季子拥入怀中的、熟睡着的自己。季子的头上簪着一支紫藤花做的头饰,她很清楚地记得,那是她们第一次相遇时她所佩戴的物件。从她的角度望去,只能辨认出季子的背影,季子轻轻地叹息着,抚上她怀中年幼的自己尚未干透的头发,那动作像极了寻回失散多年的孩子的母亲。
季子朝窗户的方向稍微偏过头,迎着穿透和纸的均匀的光线,她发现季子的脸上滑下一颗泪珠,沾湿了她唇上的樱红。
为什么她会哭?
然而还没等她抬起前脚,视线便再度被同样的黑夜笼罩,使她无法动弹。
心脏里嗡鸣的痛楚尚未消散,下一个场景更加剧了她的悲伤。初夏的流魂街,她跟在白哉身后,一点一点接近废墟中的青上居酒屋,他停下脚步,而她继续往前走,一步,两步,最终跪倒在蒙着白布的季子的尸首前,只是低着头,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流出来。她不喜欢示弱,向来如此。只是,至亲之人离开人世的概念对她来说还太过残酷。她拼命地握着季子已然冰冷的手,无视了白哉身为前辈好意的开导,只一直目光茫然地凝视着地面。月光明亮通透,她很容易地看见了地上有一朵桔梗正在盛放,虽然还不到七月,它却执意开得那么美丽,美得就像想捧上焦灼的紫色来缅怀逝去的灵魂。
凋落了。
一个生命的凋落,只需要很短的几秒钟,从生到死,不过呼吸之间。
眩晕的感觉只是一瞬间,她定住神,眼前的场景变成了一片雪白。
刚刚落过新雪的灵术院里,她结束了漫长的对抗赛,累倒在走廊边,倚着柱子慢慢坐到地上,地面和树梢上的积雪反射出强烈的阳光,零星飘散的雪花,比之春日的樱花更轻盈优雅。她的手上已经长出了厚厚的茧,手腕也不知因为受伤而上过多少次药,可是她并不觉得痛苦,肉体的磨砺根本不值一提,她真正厌恶的是找不到诀窍、没办法像他们一样迅速进步的自己。所有人都说,在达到席官水准之前,剑道没有所谓的瓶颈期,无法突破只是因为练习得还不够多。
所以她努力地去学习了,像每个人请教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对,可是,想要打败他们还是太难。
飘落的粉雪点燃了她心中隐藏的落寞,她把脸埋进袖子里,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这时,从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里。”
她抬起头,海晴正对上她的眼睛,她以为海晴会说什么,但那个人并没有安慰,也没有表达同情,仅仅是站在她的身旁,和她一起看天空中飞舞盘旋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