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议论。
花飞飞注意到五号探寻的目光,解释道:“五先生有所不知,对于农家人来说,衣食住行皆源于田地劳作,水渠便等同于命脉。村子间因一两条水渠争执,纠集村民大打出手,甚至闹出人命,听着荒诞,却是常事。”
这一方,群众们正议论,那一头,徐法曹的眉头紧蹙了起来。
“且慢!”
徐朝兴朗声开口,“那条水渠是他们村祖上修的,出于道义才借给你们共享,此事你们两个村子的族谱彼此印证。如今人家开垦了新田,不愿意借了,物归原主也是理所应当。判决确实是我下的,但我何曾收受贿赂?”
“伱还不认?”李得田勃然大怒,“你来的路上,隔壁村子抬了两只箱子进你的轿子,我打猎路过,亲眼所见!”
“你亲眼所见,莫非没看到我把箱子退了回去?”
“箱子在轿子里过了一遭,上不接天下不接地,里头的东西变没变,谁知道?”李得田梗着脖子,“你们这些狗官惯爱用这种掩人耳目的伎俩,骗得了老百姓,骗不了老天爷,所以我才来找圣庙主持公道!若不是你收了贿赂,为何要把水渠判给他们?”
“我说过了,是根据族谱,物归原主……”
“够了!”燕高功一声喝止,“今日论的不是水渠,是二十八条人命。李……李得田是吧?你继续讲。”
一提这个,李得田眼眶发红,哽咽落泪。
“我眼见为实,立即赶回去将贿赂一事告知了村长。果不其然,这狗官胡乱一判,断了我们村的命脉。我们村长素来正派,当时便和这狗官对质,狗官自是不敢承认,村长便说要请神庙修士做主,结果,结果……”
李得田泣不成声,“结果这狗官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欺软怕硬,竟然派杀手夜袭村子,残杀我一村无辜。若不是我上山打猎,不在村内,怕是也要遭此毒手!”
官员索贿不成,派人屠杀村落,这事当真骇人听闻,但一村百姓的尸首就摆在眼前,群众们立时便信了大半,一道道痛恨的目光锁定了徐朝兴。
“这,这……唉,惨绝人寰啊。”
燕高功眉毛微微颤抖,一声长叹。
“徐法曹,我知你为人一向方正不阿,本是不信你会犯下如此罪大恶极的暴行,但我等秉承上天意志,自然要替天行道,容不得放纵人情。我问你,李得田控诉你受贿、杀人,你可有自辩之言?”
徐朝兴默不作声。
“徐法曹,你不言不语,莫不是认罪了?”燕高功步步紧逼。
徐朝兴终于出声,却是反问:
“你是在升堂审我?”
燕高功一眯眼,“是又如何?”
“这是升的哪门子堂?你又凭什么审我?”徐朝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审案,该在光明正大的官府衙门里审,哪有你区区一座庙宇越俎代庖的道理?问案,该由御笔钦封的朝廷命官来问,哪有你区区一介修士鸠占鹊巢的道理?尔等如此轻视我大魏官律,是何居心?莫非此处不是大魏疆土?”
燕高功一声冷笑。“徐法曹这话好生糊涂。大魏国土终究有涯,苍天之下却是无疆。我等修士奉行神使意志,守护丰州百姓,你左一嘴‘区区庙宇’,右一嘴‘区区修士’,如此轻视神庙和神使,是何居心?莫非朝廷命官的名头比天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