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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自笑天天不语.始知此生无所为(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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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萧萧见他不以为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心想:袁大哥总是肝肠昆仑,悲天悯人,独独忘了自己身世可怜,曾遭世人蔑视和践踏,可是他依旧不改初心……总是济世为怀……忽然有风吹过,她的心不由不颤,因为他见袁大哥面色已然不对,似乎……她不敢想下去——别人也许对生离死别看淡,可是她不能够!她还想要袁大哥护他周全,可以和他江湖同行……可是,眼前情形实在难入人意……

袁承天何尝不知道自己因为郑萧萧啐吸毒血而感染上这巨毒,然而他为了让郑萧萧不为自己担忧而谎称无事,只是为了不让她自己伤心,因为心若死,万物成空;心若空,世事无有,若是大志成空,那么生死一道也是无惧此生,因为世人皆有一死,谁可逃脱,可说无一例外。有时他也想自己百年之后不过黄土一坯而已,便如袁督师百年之后,似乎形逝名销,不为人知,可是他的忠勇,他的肝胆昆仑、为国尽忠的事迹却然形销名灭,依旧会为后世所传颂,因为世人还是敬仰忠义之士,而远奸人之事!郑萧萧见袁承天不为自己的事,在这怔怔想着什么,不免心内张惶,提醒袁大哥还是以自己的内功心法迫出已入体内的毒气为紧要之务!袁承天淡然一笑:“郑姑娘,你说从古而今,世上之人,谁人无死?但求死得其所,也就是了!身后之名由他去吧!”郑萧萧听他说话沮丧,已然没有初时的义气风发,知道是他眼见恢复江山无望,不免心恢意冷,大有离世之想!自己不可以见他这样消沉下去……至于为什么?她也一时说不上来,是为了他是袁督师的后人?抑或他是袁门少主?他若一蹶不振,只怕天下真的无望了!可是自己只不过是一弱女子,似乎也难说动袁大哥!因为就目下而言,大势所趋,他的理想终究会破灭……

忽然袁承天想要伸动手臂,以指点郑萧萧的命门穴,为其打通体内经脉,可是手臂竟然不能为其所使,想要起身,竟然起之不起,而且全身有僵麻不受控制,心知不好,原来这毒血的厉害竟然如此……他想要以穴封堵毒血流动,已然迟了……便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响,有人走近,而且边走边说着话,一个尖嗓子声音道:“赵家兄弟你我同为丐帮弟子,这些年虽亲历生死,却无寸功,你看咱们少帮主秦于卫年纪轻轻竟可以做上丐帮帮主的宝座,可说是好大气势,统领三十万之众,一呼百应!何等的气魄,何等的威风!而且他还受朝廷敕封,只怕将来天下第一大帮便名副其实,其它的帮派难入我们法眼了……”这名丐帮弟子说得义气风发,可又带着对帮主秦于卫的羡慕!另一个沉沉的声音却道:“王添大哥你说得原也无错,可是咱们的秦帮主似乎忘了本帮的原来宗旨!”那个尖嗓子的赵家道:“王添兄弟你莫高声大气!你这样说话是招来无妄之灾……你要知道咱们秦少帮主自上位以来,革除旧弊,与先前袁枚老辈主之时的政策全然不同,他讲究的是实用,不是固旧不化;你要知道现在朝廷势如中天,无人可以憾动,想那江湖中的袁门不自量力,妄想以蚁撼树,也真是可笑之极!”王添道:“可是我总觉得秦少帮主这样做,真的违背了咱们丐帮的初心?”

赵家道:“王添兄弟你这样说话太过妇人之仁,天下成大事者从来都是不拘小节,又何在乎别人的眼光?”王添搔搔头道:“你说这话原也无错,可是我觉得咱们总然不能忘了初心!”赵家看他如同怪物,心想简直不可理喻,他不知道顺天下大势者方为乎俊杰,至于什么初心,又不怎么重要了!

王添边走边说:“想我丐帮百年以来,英雄辈出,侠义见心,而今人人都忘了初心……”赵家见他又说这话,不免心中暗恼,说道:“你说,咱们丐帮初心又是什么来着?”王添神情郑重,一字一字道:“驱除鞑虏,恢复中国。”其实元未大乱,天下英雄辈起,当时朱重八拥兵做乱,当时所提出的口号便是这八个字,因为在天下千千万万汉人心目之中汉室方为正朔,所以天下左衽为不得正统;百年来丐帮以此为本派宗旨,尤以袁枚丐帮执政之时为最,与清廷决不握手言和,更加不能相融,因为他骨子里都鄙视天下奸人,以为将来必定重光天下,只可惜自他去后,这天下声名显赫的天下第一大帮竟是日趋式微,实在让人扼腕长叹,似乎昔年丐帮的声名一去不复返了!

赵家见这王添说得郑重,心想:你这般用心也是无用,因为秦帮主决定的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丐帮弟子所能左右,不免脸上显出不屑的神情。王添见赵家对自己说话并不认同,也不相强,因为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本就正常,至于求同存异也就是了。

忽然赵家咦了一声,接着便见到了倒在地上众多女子——而且都是白衣,纤尘不沾,有的手中尤握一枚白莲花,神情透着诡异,毫无动静,可见已死去多时。王添见状出口而出:“这不是江湖中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白莲宗的弟子么?咦……”他又见前边倒着一少年,还有一个绰约女孩子,相貌出尘。他们只是丐帮中弟子,又不是长老,所以虽识出了白莲宗,可是对郑萧萧和袁承天并不认知,心中不免暗暗惊异。

此时两个人已走近,只是这赵家虽是丐帮弟子,本应行侠仗义,然则却是心术不正,言行不一之辈。他眼见郑萧萧如花貌美,尘世绝无,不免心动,伸手去捏郑萧萧下颌。郑萧萧本来被袁承天吸出毒血,本应可以自由行动,奈何体内犹有残存的毒血在游走,以她之功力一时半刻也着实奈何不了;袁承天本来想以穴道封住她的穴道不让毒血在她体内乱走乱撞,扰乱心脉,可是正在他要出手之时偏偏自己身体中了毒血之害,竟然手足不能行动,行为受制,一时也是无法可想,只有暗暗以内息冲断这滞迟的穴道——本来这以息冲穴须有极高深的内功心法才可以冲开;袁承天本来可以做到,可是目下他中了毒血,而且心思紊乱,一时不能定下心来,所以看是全身不能动弹,在外人看比死人也强不太多,大可忽略不记。

王添见这赵家对别人家女孩子动粗,觉得不合乎丐帮的礼仪,便要阻止。赵家见昔日好兄弟要横加阻拦自己的好事,不觉变脸道:“王添兄弟这件事你可不要阻拦我,否则我可反脸无情!”

王添道:“我记得古人曾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行……”赵家那有功夫听他在这说话,笑道:“王添兄弟你少要聒噪……你看,丐帮他老人家来了……”王添信以为真,不免转头向后看去,结果空空如也,哪有秦于卫帮主的影子,心叫不好上了赵家的当!

可是为时已晚,只听得头顶恶风不善,赵家的双掌已是狠狠拍下——他丝毫不念及故人之情,竟是下了死手,可怜这王添到死都不明白昔日好弟兄竟会为了区区一女子下死手要了他的命。

袁承天虽行动不能,见这赵家公然行凶杀害自家兄弟,心中愤怒,可是眼睁睁不能出手,只有长长地叹息!郑萧萧本来就对这赵家反感,又见他行凶杀死王添,心中也是愤怒异常,可是现下却是无能为力,见这恶人公然行凶,比之强盗也不如,因为强盗还是讲究“盗亦有道”的做人处事原则,可是今日这丐帮弟子赵家却行此下三滥手段,不可谓不卑劣!可是他们两个也只有徒然愤怒,因为虽然身有武功,却不能出手,可说是为憾事!

赵家见了他们绝望的神情,内心反而欢喜,不觉哈哈笑了出来,因为他已看出了袁承天的身份——因为他背后的轩辕神剑无异暴露了他的身份——这自然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须知袁承天身份非同小可,他可是袁门少主,可以统领天下袁门弟子三十万之众!他如果将其拿下,献于当今朝廷,无异便是一件不世之功,皇上和太后定然会大大褒奖于他,甚而将丐帮秦于卫的帮主之位褫夺甚而授于自己,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坐上这丐帮帮主,不觉得心花怒放,因为到那时自己不再是身份低下的丐帮弟子,而是一呼百应,甚而千应,万应的天下第一大帮的首脑,可说是志得意满,从此无人可以小觑自己了。他想到此处,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受用,看袁承天和这郑萧萧两人如同死人一般!

赵家拍了拍手,笑嘻嘻来至郑萧萧面前,伸手想要轻薄无礼,不料郑萧萧张口咬了他伸来的手,一时痛得他大叫。郑萧萧心想好奸贼枉你为丐帮弟子,却行不义之事,真是平白污了这昔日侠义之帮的令名,只是可惜袁枚老帮主去后,天下丐帮竟不如斯,人人为己,都有私心,真是无法可想。赵家万万未料到郑萧萧竟然会用嘴咬人,不再有女子的矜持,知道她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可是你想这样,我偏偏不如你愿——赵家如是想。于是他顾不得手背生痛,桀桀笑道:“好,好的很!今个我便让你们生不一起死同穴,看你还倔强不?”郑萧萧听他说出这样恶毒的话,心中也是紧一紧,因为她死倒不

打紧,只是袁大哥——他可是袁门少主,如果这样便死去了,那么袁门又当何去何从?

这赵家忽又转身走向倒在地上袁承天,心想好小子索性我先杀了你,然后索取你背后的轩辕神剑为我所有,到那时这女孩子还不是任由自己摆布。袁承天见他一步步走来,便知他没有安着什么好心思!赵家取刀在手,说道:“袁少侠咱们本为江湖中人,奈何道不同,不相为谋!讲不了,说不起,休怪在下手下无情,你认命吧!到了阴曹地府莫怪也就是了……”刀落向着袁承天的脖颈砍去,眼见性命不保!可是冷不防从阴暗角落窜出一只野猫从二人之间窜过!一时吓得这赵家赶紧收手,待再看时已不见那野猫的影子,心中直叫晦气。于是乎他又提刀在手,冷笑一声心道今个儿老天也保不了你!

郑萧萧见他真的要动手杀袁大哥,不由喊出声道:“你敢杀袁少侠,便不怕袁门中的弟子我你复仇?”赵家经她一言提醒,便住刀不再下落。他用手搔头说道:“确是这个道理!你一提醒,我更加不能让你们活在这个世上,因为万一消息泄露岂不是天大的祸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芦洒不了油,索性让你们一同去阴曹地府,那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强似一个人孤单寂寞!”

袁承天听了心中一凉,心想傻丫头你何苦弄巧反拙,无意间提醒了他,本来你有机会活命,现下倒好,咱们似乎是死路一条了!郑萧萧本来也无意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世上,因为那样也焉无意味,不如索性和袁大哥同去,那样反而喜乐,可以和他永不分离,岂不是好?

赵家道:“好姑娘你真是对他情深意重!好,我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郑萧萧听他口说“苦命鸳鸯”四个字脸上不由一红,心想我又那里配得上袁大哥……

赵家挥刀向袁承天头顶劈下,竟然用了十成功力,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他立毙当场,再无生还希望!郑萧萧泪如雨下,心中只一个念头再也不可以和袁大哥把臂而行,从此袁门再无少主……想到此处怎不令人肝肠寸断——虽然她亦知人生有生有死,不过常态,可是终究放不下心中那份执念……正所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赵家丝毫没有怜悯之情,因为他所信奉的便是弱肉强食,人在世上没有什么道义可言!他是得偿心愿,别人死活又与他何干?所以他既便杀了袁承天也是心安理得,内心不会有丝毫愧疚!他哪里有袁承天那般的悲天悯人的情怀,所以他也只能厕身于丐帮不入流的弟子之中,便是帮主也是瞧他不起!

长刀砍落,眼见便是身死当场,可是也怪只见这赵家手中高举的刀并不下落,呲牙咧嘴似乎被什么东西所控制,不能行凶杀人。袁承天心中也是一惊,非但他奇怪便是郑萧萧也是诧异,因为这里除了他们三个人似乎再无旁人……可是只见原先中掌而毙命的王添竟然动了动手指——原来他适才虽中掌,只是晕死过去,其实并未真的便死——待得他醒来见这赵家还要杀人,实在可恶的很,便奋力将一柄短刀掷出,好巧不巧直刺入他的命门要穴——只因此穴为人体最为要害的死穴之一,中者立死,再无生还之能!侍得他见这赵家终于罪有应得,心中长长嘘了一口气,心想:天地之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后终于瞑目而逝!袁承天见他死去,不禁悲从中来,心想于这一瞬间死亡这多人——白莲宗的重多女弟子,还有这两个丐帮弟子,可说一切因由都是由自己而引起,那么自己岂不是这一切罪的渊薮!如果自己有一日魂飞魄散,也许周遭至亲之人抑或朋友便不明莫名其妙地一个个殁去!

郑萧萧又怎知他此时心中所想?

风吹过大地,一切杀戮都归于静寂!再看这生死,不觉仿佛是修罗场!郑萧萧忽觉得自己不知何时四肢百骸都充盈着气息,竟然冲开滞制的穴道,可以行动——只是想要起身却是不能,只有爬行!

她手足并用爬近袁承天身边,以泪和面悲声道:“袁大哥……”一言未尽便是泪如雨下!可不是么?她的白莲宗这些情同手足,朝夕相处的姊姊一时都魂归离恨天,今生今世再也不可以相见了!相见也许只有在梦中,想想怎不让人悲不自胜!虽说世上之人,谁人不死?可是参悟者又有几人?她虽是一派掌门,亦是一柔弱女子,当不得刚强!人心都是柔弱如斯,所谓的坚强只不过是表象,只是未到伤心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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