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两个人,一直留在靳震岳的记忆里,只是得到两个人送来的消息,他立刻前往北阳坡送粮,没有参加剿匪一役,和靳少廷只有一面,他的脸在记忆里已经模糊,叶楚楚在一年后又再见过,她的样子记的较为清晰。
叶楚楚长的很像母亲廖颐,廖家是军人世家,靳震岳知道底细。可是最初见到廖颐,她的样子还是迅速和他记忆里的那张脸重合,惊喜之余,就想撮合儿子和她的亲事。
之后,廖颐婉拒,靳桢为了和简衡在一起,从部队转业做了刑警,靳震岳震怒之余,和儿子断绝父子关系,也和廖家不再来往。
靳桢和简衡的儿子出世,他们给孩子取了老爷子一直念念不忘的名字,靳少廷。
事隔几年,父子关系开始缓和,可是这个时候,叶淞、廖颐的女儿叶楚楚出世,这个名字,再次勾起靳震岳的记忆,情绪发生莫名的变化,强烈反对儿子和叶淞一家来往。
再之后,靳桢牺牲,简衡跟着去世,靳震岳再也没有机会和儿子和好,满腔的不甘和后悔全部迁怒给廖颐。
同在一个军区大院,低头不见抬头见,叶楚楚和他记忆里的女孩子越来越像,她和靳少廷的接触也让他不安,当靳少廷放弃军校要进特战队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全是当年那个年轻人从河里捞出来的样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畏惧的他开始害怕,激烈的反对。
反对的结果,是靳少廷的决然离去,几年都没有联系。
叶楚楚的叙述很短,只是隐约点明老爷子心里的变化。
靳少廷越听越惊讶,最初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却定在靳震岳的身上再没有移开。
在他的认知里,这位老爷子是蛮横霸道的,和他父母的决裂,对他选择的强烈反对,都是如此的不可理喻,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心里有着对之前两个人的怀念,对父亲期望,还有对他的疼爱。
靳震岳紧紧握着手里的茶盏,听叶楚楚说完,终于缓过口气来,哑声说:“你……你到底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叶楚楚叹气,“我只想说,她没有放弃他,更没有忘记他,她只要和他在一起。”
“和他在一起?”靳震岳的目光有些惊悸。
两个人,一生一死,又怎么在一起?
叶楚楚说的果断,他却不能明白,他想问,可是又不敢出口。
如果,当年的叶楚楚在得到靳少廷噩耗之后还一意和他在一起,那岂不是……
靳震岳拒绝让自己再想下去。
再说下去,也已经不是他能理解的范围,靳少廷适时的插了进来,弯腰倒一盏茶送到他手里,低声说:“爷爷,没有人能预料未来,当年的人是,我们也是,只是,我不想和我父母一样留下遗憾,可是……楚楚我非娶不可!”
声音虽然很低,语气也是难得的温和,可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爷爷”两个字落在耳朵里,靳震岳一愣,抬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你……你怎么知道他们遗憾?”
这个称呼,就是他父母去世后,他也是能不叫就不叫,直到他放弃军校要进特战队,因为他的反对决裂,就再也没有叫过。
靳少廷叹气说:“他们走的时候,我已经十三岁,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记得,也知道为了什么。”
那些年,靳桢和简衡一直在极力缓和和他的关系,只是……一直到最后,都没有等到他的谅解,所以有遗憾吧!
是不是说,他仍然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这小子会像他父亲一样,一去不回?
靳少廷可是比靳桢还要固执。
靳老爷子暗暗咬牙,低声说:“你们……你们都为了一个女人……”
为了一个女人,儿子不要老子,孙子不要爷爷吗?
“老爷子!”叶楚楚轻声打断他,“难道你愿意看到我和少廷像当年的两个人一样?”
“你胡说什么?”她的话音刚落,靳老爷子就像被针刺到一样低吼出来。
当年的两个人,可是阴阳相隔,怎么能一样?
叶楚楚眨眼,平静的看着他说:“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难道不是遗憾?”
是啊,那两个人,在他,在他战友的记忆里,存在了很多年,也为他们遗憾了很多年,直到,那些见过他们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
靳震岳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呼吸都变的艰难,隔了一会儿,才挣扎着说:“即使……即使我不管,你……你的父母是……是死在简铭的手上。”
“简铭是简铭,少廷是少廷!”叶楚楚的声音平静清晰。
靳震岳抬头看着她,饱经世故的目光直望到她眼底,却只能从她清澈的目光里看到坚定。
这个女孩子说的是真的,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怨怼。
靳震岳更加迷惑。
真的有人可以不计父母的仇?
“爷爷!”靳少廷接口,“简铭早已在押,不久前,余之彤落网,毒贩老巢被剿,我会亲手还楚楚一个公道,为叶淞、廖颐夫妻正名!”
稳定的声音说的不疾不缓,却果断有力。靳震岳心头震动,紧紧的注视着他,低声说:“他可是你舅舅!”
先不说靳少廷会不会大义灭亲,就是根据规定,这个案子他也该回避。
靳少廷摇头:“我已经打上报告,请组织特批!”